“以雲逍子手裡掌握的權力,從湖廣征調糧食又算什麼?加上有江右商幫這幫舔屁股的出力,籌集一百萬石又有什麼難的?”
席本楨的一番話,如同一通冰水從眾人頭上澆下來,頓時通體冰涼。
一人難以置信地問道:“雲逍子,又是如何知道咱們會哄抬糧價的?莫非咱們當中出了內賊?”
眾人紛紛看向華允誠。
“你們以為是華家,向雲逍子告密?”
華允誠苦笑,隨即滿臉敬畏地說道:“雲逍子有未卜先知之能,以前以為隻是訛傳,現在看來,十成十是真的。算出咱們的舉動,又算什麼?”
眾人無不悚然而驚,隻覺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衝後腦。席本楨又是一聲長歎,幽幽說道:“前幾天,有人突然以十兩銀子一石的天價收購糧食,將糧價再次抬高一大截,當時我就覺著有些蹊蹺。現在總算是弄明白了,這些都是雲逍子的毒計啊!”
一名士紳還是不明白:“雲逍子哄抬糧價,對他有什麼好處?”
“對他沒有什麼好處,可卻坑死了咱們啊!”
“你們忘了,再後來市麵上突然間多出一大批糧食來,咱們根本想都沒想,直接高價吞下,搭進去一筆銀子。現在糧食不值錢了,咱們還不虧死?除了雲逍子,還能是誰?”
士紳、富商們額頭冒出冷汗。
將糧價哄抬到天價,然後又暗中放出一大批,從中大發橫財。
這簡直就是絕戶計啊!眾人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群猴子,被耍的團團轉,卻還在沾沾自喜,等醒悟過來為時已晚。
“最狠的還不是這個。”
席本楨苦澀地一笑,“現在糧價暴跌,雲逍子又下令官府,讓各地糧商不得向外出售糧食,咱們高價收來糧食,就會爛在手裡麵。”
“這秋糧馬上就要上市了,咱們手上的糧食,要麼低價出售,要麼就會爛在倉庫裡。雲逍子,這是把咱們的退路全都給堵死了啊!”
涼亭中一片死寂。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可涼亭中的士紳、富商,卻感覺如同置身於冰窟中,渾身一陣陣發涼。
現在不是考慮跟雲逍子鬥法輸贏的問題了,而是自己的損失了。
阮大鉞臉色蒼白,手足冰涼,心頭忍不住一陣陣顫栗。本以為這次可以致雲逍子於死地,到頭來,竟然被雲逍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原來跳梁小醜就是自己,真是可悲、可笑!
這時又有人匆匆前來報信。
江右商幫的糧船,這次向南京一次運了十萬石糧食,運到之後,直接拉到街市上,以八錢銀子一石的低價公開出售。
如今全城都轟動了。
城中的所有糧店都接到官府的通知,在查清哄抬糧價的原委之前,一律不準開門。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化作了烏有。
眾人惶惶不可終日。
這時忽然傳來‘撲通’一聲悶響。
有人驚呼道:“王常生跳江了!”
眾人紛紛探頭看去,見一個人在江中冒了幾頭,隨後便沉入江中不見了蹤影。
這個王常生,是江南一帶的大糧商,這次囤積的糧食最多,損失自然也是最大。
他也是太貪了,前幾天甚至去借貸,用於高價收購糧食。
如今糧食不值錢了,自然是血本無歸,除了跳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路可以走。
士紳、富商們在心裡仔細算了算自己的虧損,很多人也跟著有了跟王常生一樣跳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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