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她又問。
殷珩低頭看著她,儘管夜色裡看不十分真切,但是依稀能看見對方眼裡的流光。
他輕細與她道:“我若這個時候生你的氣,不是把你往旁人那裡推麼。”
孟娬心頭鬆了鬆,說道:“你就是生我氣,我也會負責任地把你哄好的。”
殷珩輕挑了尾音兒,幾乎是與她耳語,溫熱的氣息直往她耳朵裡鑽,讓她有種莫名的酥麻之感。他道:“你會怎麼哄我?”
孟娬道:“不如我抱抱你吧。”
殷珩動了動眉梢,“你到底是想哄我,還是想滿足你自己?”
然而,話音兒一落,他忽然伸手,往孟娬的腰後攬過。孟娬微微瞠了瞠眼,腰間橫著的手臂已然把她收緊箍住,將她整個人壓在了一方懷裡。
不是沒被他抱過,可之前那是事出有因。眼下殷珩抱她抱得猝不及防,以至於讓她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但是又太真實了。
他的呼吸就落在耳畔,他的體溫就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溫暖到有些灼熱地將她包圍。
孟娬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眼眶睜得圓圓的。自己的心跳也不禁隨著他的節奏而應和。
雖然這個懷抱不是源於之前那種疼痛難忍,可他依然抱得很有力。他的手臂,他的胸膛,無一不堅實。
身上所有與他接觸過的地方,都染上他的味道,隱隱發燙。
他的衣上發間,沒有獨特的熏香,而是像月華一樣純淨,又似露水一般溫潤。
孟娬久久失神。
殷珩低語道:“不是要抱我麼,怎麼光是我在抱你了。”
孟娬醒了醒,應道:“哦哦,一時太享受,忘記了。”
說著她就伸出雙手,環上他的腰,又覺得不太對,在他懷裡出聲道:“不是我占你便宜嗎,怎麼你也占我的?”
殷珩一本正經道:“這樣你才能哄得好我,其實我是有點生氣的。”
第二天,旭沉芳在這裡簡單有趣的鄉下生活就這樣展開了。
夏氏讓孟娬帶他在鄉裡熟悉熟悉環境,鄉裡就這個大點地方,溜達一圈回來,全鄉的人都知道孟娬憑空蹦出來一個遠房表哥。
鄉民們仔細一回想,好像自從夏老先生當年帶著夏氏到這穗鄉裡來安居過後,一直孑然一身,一句都不曾聽他提起過其他親人。
甚至有鄉民們問過夏老先生,夏氏的娘呢,老先生也隻是簡短地回答一句:“她病故了。”
現在夏老先生失散多年的親人找到了這裡來,也不是很難理解。
旭沉芳很快就成為了最受鄉裡姑娘們歡迎的人物,成功地把她們的注意力從殷珩身上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看來不管是到什麼地方,隻要是姑娘堆裡,他都是如魚得水的。而且把鄉女們迷得神魂顛倒。
就連孟蒹葭嘴上說著不以貌取人,實際上也會想辦法和旭沉芳來一場偶遇,在灑滿陽光的田埂上,略略含羞地捋一捋自己的耳發,然後與他笑語幾句。
雖然她更中意的是殷珩那種淡然出塵的男子,但眼下這個紅衣如火的美男子亦是極能撩撥人的心魂,更主要的是他雙腿能行,舉手抬足皆是風度翩翩。
鄉女們誰不眼紅心熱,怎麼就孟娬運氣這麼好,兩個最好看的男子偏生全在她家裡!
孟娬可沒空領著旭沉芳整天在鄉裡晃悠亂轉,她隻把人帶出家門,任他在鄉裡放養,心裡巴不得他玩嗨了忘了怎麼回來。
可事實上,夏氏還記著呢,傍晚的時候總是讓孟娬去叫旭沉芳回來吃飯。
孟娬找了半個鄉,走過幾根田埂,才看見旭沉芳正徐徐而來。
他一個人,身後竟難得沒有鄉女尾隨。夕陽下,正獨自走在鄉間小路上。
小路的兩邊,皆是蔥蔥鬱鬱的高粱地。那飽滿的高粱穗沉甸甸地彎下了頭。
孟娬平時覺得鄉裡的高梁長得頗高,可看見旭沉芳走過時,竟能勘勘與那些彎下的穗子齊平。
他抬頭,看見了孟娬。雖隔了一段距離,孟娬也能依稀看見他彎著眼眸在笑,嘴裡叼著一根青草,天邊的斜陽灑了他一身,晚風揚起他絲絲如墨的頭發。
腦後那隨意挽發用的輕絲帶,也在風裡長揚。
那襲紅衣翩翩,似天地間最熱烈張揚的一抹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