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將青菜老掉的梗撇去,把嫩葉裝進菜盆裡,菜梗折斷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動作嫻熟,過了一會兒才柔聲道:“我們阿娬喜歡不是嗎?”
孟娬笑意明媚地點頭。
夏氏道:“娘不阻止你們在一起,但也不會讓你們眼下就成親,起碼不能讓你立刻就嫁給現在這樣的他。這婚約是有條件的,等他腿好能站起來以後,你才能與他完婚。”
孟娬仔細回憶了一下婚約上的內容,震驚道:“還有這個條件嗎?我怎麼沒看見?”
夏氏看她一眼,道:“婚約上沒寫,這是我和王行私下定的協議。”
孟娬眨了眨眼,“那要是他一直站不起來怎麼辦?”
夏氏道:“王行會主動提出解除婚約。”
孟娬蹭地站起來,道:“你們怎麼能背著我簽這種不平等條約!我不乾,他是殘疾我也要!”
夏氏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恨鐵不成鋼地道了一句:“就你這出息!”
往後,街坊鄰裡,但凡有人問起,夏氏都會鄭重地與彆人說,王行是孟娬的未婚夫。
這已經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的,而是正式寫下了婚約的。
不想第二天張大娘就找上了門,也顧不上和夏氏的鄰裡和氣了,臭著一張臉,登門來討說法。
張大娘指控馮成才在巷子裡遇到了王行,結果被王行打了,折了雙手不說,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大夫說馮成才起碼至少要休養十天半個月,花了醫藥費不說,還要耽擱做工,必須要讓夏氏賠償損失。
前些天裡張氏對夏氏還有說有笑、熱情洋溢,大抵她也沒想到,夏氏的態度會這麼堅決,當真要讓一個殘廢當自己的未來女婿,使得張氏的算盤落空,於是說翻臉就翻臉。
夏氏對張大娘的指控也是一頭霧水,把殷珩叫出來,道:“王行,你打馮成才了嗎?”
孟娬興衝衝地看著殷珩,心裡想著那馮成才委實該打,阿珩要狠狠揍他才行!阿珩肯定是為了她才打架的,真是想想都覺得好興奮!
結果殷珩一臉平常地問:“馮成才是哪個?”
夏氏道:“就是前天來過的張氏的表侄。”
殷珩隨意地低頭牽了牽雪衣衣角,淡淡道:“沒打過。”
孟娬遺憾地歎了口氣。
張大娘不信,道:“你還不承認,我表侄都親口說了,說就是你打的!”
殷珩抬目清淡地看著她,道:“我不是個廢物麼,打得過兩條腿健全的?”
張大娘一噎,接不上話來,後氣呼呼道:“可他都被打成那樣了,總不會是冤枉你!”
她這一鬨,家門口外麵圍了一些看熱鬨的鄰裡,任誰看到殷珩坐在輪椅上,都不大相信他能打得過四肢健全且油頭油嘴的馮成才吧。
於是便有人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我看他也不像是能動手的人啊。”
張大娘一口咬定道:“能有什麼誤會,就是他乾的!”
殷珩挑了挑眉,道:“那便讓你的表侄過來說說看。先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傷,再聽他說說是不是我打的。”
大家點頭,都覺得殷珩說得非常在理。
要指認一個人,當然得有證據。現在馮成才沒來,誰知道他有沒有受傷;也沒聽他親口指認,誰又知道是不是張氏胡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