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愣了愣。
殷珩聞言,片刻道:“還是等不及先下手了。”
此時的旭家後院裡,女人的哭聲一片。
旭家家主熬了這麼久,終於還是病逝。
旭明宥從房裡出來,手裡拿著帕子拭了拭方才碰過旭家家主的手,仿佛他手上也沾染了病氣和死氣似的。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邊拭邊對旭二爺旭三爺道:“兩位叔叔好意我心領了,隻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大夫說旭家家主的病是積勞成疾,早已病入五臟六腑無力回天。
最終旭二爺旭三爺麵色陰晴不定地離開了。
旭沉芳再一次踏入旭家家門時,是去給旭家家主吊喪的。
他一身黑衣,匆匆而來,好似很久都沒睡過覺了,眼裡布著紅血絲。
在進靈堂時,旭家的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跟看一個劣等牲畜似的,鄙夷、嫌惡。
旭明宥站在靈堂前迎來送往。
旭沉芳從靈堂出來,旭明宥道:“很遺憾,讓你白忙活一場。”
旭沉芳在門前頓了頓,旭明宥又道:“不過你還有閒心到這裡來奔喪,不如好好擔心一下你的鋪子,聽說你那鋪子裡貨源有問題。”
這也是旭沉芳連日不得歇息的原因之一。他的鋪子正在被官府逐一抄查。
旭沉芳抬眼看著旭明宥,忽而挑起唇角一笑,道:“知道我在你臉上看到了什麼嗎?慌張,還有害怕。你怕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是嗎?”
旭明宥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旭沉芳麵上笑意依舊翩翩,可那笑意卻滲著一絲絲森然,輕聲漫語道:“你以為我是想救老頭子?他兩隻腳都踏入了鬼門關,還有什麼可讓我救的?”
說罷,在旭明宥非常難看的陰冷眼神下,徐徐展開折扇,瀟灑離去。
旭明宥看著旭沉芳的背影,瞬時明白過來。他根本沒打算能把旭家家主救活,而是在逼自己儘快動手。
因為時間越短,自己有可能露出的馬腳就越多。
旭二爺和旭三爺在來找旭明宥要求輪番照顧旭家家主時,豈會藏著掖著,這麼展現重情重義的事,巴不得讓全城人都知道。
可偏偏旭家家主就在這個時候去世了,這讓旁人怎麼想呢?
於是乎,這兩日旭家裡辦喪事之際,有關的流言揣測接踵而來。
莫不是旭明宥害怕手裡的生意被抽回去,所以不想讓家主醒來?家主一死,他就是可以名正言順地掌管旭家生意了。
旭沉芳傍晚時,來到孟娬家,孟娬和殷珩正在院子裡剝豆子,一抬頭看見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今日著一身黑服,看樣子是剛去過旭家。
夏氏也知道了這事,正想說兩句安慰他,旭沉芳憊懶地笑道:“表姑媽,今晚有什麼吃的?”
夏氏道:“今晚吃青豆排骨燜飯。”
旭沉芳舔了舔嘴角,道:“光是聽聽就流口水了。那我可賴著不走了啊。”
隨後旭沉芳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一闔眼就睡著了。夏氏無奈地輕歎一聲,進廚房燒火準備做飯。
孟娬剝好了豆子,送去廚房給夏氏。
殷珩拿了院子裡的掃帚,把地上的豆角殼子清掃乾淨。
院裡的霞光漸漸散儘,暮色四麵籠罩上來。
旭沉芳一直沒醒,晚風輕輕拂過他的衣角,和絲絲縷縷從躺椅木縫中流溢出來的墨發,仿佛連風都被他染上兩分繾綣味道。
夏氏在廚房裡往外看了一眼,道:“阿娬,去給陳芳拿條薄毯吧,天氣雖不冷,可他睡得沉,吹久了風也容易著涼。”
孟娬應了一聲,擦了一把手上的水,便出了廚房,到旭沉芳住的房間裡去,把薄毯找出來,拿到旭沉芳身邊,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把毯子輕輕搭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