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感覺很癢,他的聲音鑽進耳朵裡時癢,他的氣息使她細碎的耳發輕撓耳畔時也癢。
孟娬想,耳朵它可能要懷孕了。她下意識就伸手想去撓一撓,儘管可能是隔靴搔癢;卻被殷珩一時握住了手。
殷珩又道:“手上有米漿,一會兒要沾在耳朵上了。”
孟娬隻好用自己的肩膀去蹭了蹭耳朵。
殷珩抬手幫她輕輕摸了摸,把碎發捋到而後,道:“還癢嗎?”
孟娬仰頭望進他眼裡,“……更癢了。”
適時,夏氏在廚房裡呼喚孟娬,孟娬嘴上胡亂地應了兩聲,將將起身之時,心頭一動,忽而傾身過來,往殷珩的臉上親了一口,才匆匆轉頭去廚房。
若是她回頭一眼,定然能看見,殷珩安然坐在廊下,一身白衣染秋月霜華一般,淺淺上牽唇角,低眉溫笑。
糊燈籠的紙張雖是白色,但卻不是純白,而是泛著一點點油黃的木澤。燈籠裡麵有一支小小的燭台,可以把蠟燭插在裡麵,等光火一點燃,便是十分溫和的一盞燈。
殷珩閒適拿著燈籠觀摩,片刻他轉身進屋,取了筆墨出來。
就著廊下微光,他執筆蘸墨,往燈籠紙上從容勾勒,寥寥幾筆,便描出一幅意境悠遠的蘭草圖。
正逢廊外的草木叢裡,有點點螢光閃爍,他筆尖一頓,便又往蘭草上添了兩隻會飛的小蟲。
殷珩手指轉動燈籠,把另一邊的空白轉過來,拈著墨筆的手隨意支了支額角,而後再落筆成畫。
他描了一個少女,撐著一把傘,油紙傘斜斜地靠在肩上,她手裡撚著傘把。雖隻是個大致輪廓,不見少女麵上細致的表情,卻依稀能夠想象,那張臉上是一番怎樣明眸皓齒的光景。
殷珩放下筆,伸手到廊外草叢裡,輕輕拂袖,手心裡便掬了那一兩點螢火,閃爍其芒。
隨後他拿著燈籠,撥動著輪椅,繞著回廊往院子後麵去。
那後麵還有一個小院,是用來隔開房間與院牆的緩衝帶,因而平時去得少,草木也生長得清幽。
等用晚飯時,孟娬沒有看見那盞燈,便問殷珩:“燈籠呢?”
殷珩道:“放在彆處,一會兒去拿。”
用過晚飯後,夏氏早早洗漱就回房了,孟娬還要把補好的燈籠掛回原位,殷珩這才告訴她,他把燈籠放在後麵的小院裡了。
孟娬便照著殷珩說的去找那隻燈籠,說道:“為什麼要放這麼遠呢,莫不是這新補好的燈籠還有什麼講究不成,比如要在外麵晾一晚什麼的……”
殷珩沒跟她一起去,隻在前院裡等著,看她一邊說著,一邊繞過回廊走向後院。而她那話語聲,卻隨著她去到後院,而漸小漸消。
不是因為距離遠殷珩聽不見了,而是她自己停聲了。
她在那小院裡逗留了片刻,再出來時,神情怔忪。
她手裡捧著那盞燈,此刻燈籠是亮著的,卻不是蠟燭亮在裡麵,而是一籠螢火亮在裡麵,輕輕閃爍,細細照亮著她的臉。
先前她一進後院就看見了那盞燈,還有幾許螢火在盤繞著飛,美麗極了。
孟娬站在廊下,殷珩坐在院裡。他身上月華如水,抬眼朝她看來。
她眼前流螢繾綣,那雙眼比螢火還要明媚。殷珩一時也看得微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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