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殷珩將起未起,隻隨意躺著,曲著一條腿。那白衣黑發在榻上垂散開來,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眉間儘是疏懶。
之前孟娬見過旭沉芳悠懶恣意的模樣,覺得已經是養眼之至,那是她甚少見到殷珩這般慵懶的模樣。
眼下一見,孟娬忽然福至心靈,發現男人禍水起來的時候,真真沒女人什麼事了……
孟娬總覺得,這副無敵美色之下,她似乎忽略了什麼,但那絲靈光也就在她腦海裡一閃,倏地就消失不見,快得她都抓不住。
她一時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正逢夏氏又在叫她,她便應聲去廚房了。
飯後,孟娬將殷珩房裡的畫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給夏氏看。
夏氏見之也不由驚歎,又看了看那邊正逗著猴不歸玩耍的殷珩,神色裡總歸是帶了點點複雜。
讀書人如孟娬的外公夏老先生,再如孟娬的生父孟雲霄者,夏氏都能一眼從他們身上看到一種書生氣。
但是殷珩身上沒有,他卻能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筆墨間有如此氣度與閒意,豈是一般人?
夏氏已經不在乎他往後還能不能夠站起來,隻要孟娬喜歡,便是一輩子這樣也無妨。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來曆。
孟娬正將畫紙收起來,便聽夏氏在她耳邊道:“尋常人怎能畫出這樣的畫來。”
孟娬笑道:“娘彆小瞧人,人外有人。”
夏氏道:“娘就是那個意思。阿娬就沒問問他,究竟是人外何人?”
“這有什麼好問的。”
夏氏語重心長道:“你將來的夫婿,你總該弄清楚是何方來曆,不然你稀裡糊塗嫁給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你叫娘心裡怎麼安?”
孟娬將畫卷用一根細繩捆起來,隨口道:“我是不怎麼感興趣的,不過娘若是不放心的話,結婚前一天我問問他便是。”她又抬頭望了夏氏一眼,“對了,我和阿珩什麼時候結婚?要不要去找人看一看日子什麼的?”
夏氏一聽,懶得理她,徑直起身走了。
隔天孟娬就把畫拿去街市上去賣。本來她預期隻賣五兩銀子,可沒想到,在街邊臨時擺了個攤,將畫一展開,前來詢價者不止一個。
這城裡地方雖小,可也少不了文人墨客,識貨的自然就一眼能看出來這是好貨。
若是孟娬隻開價五兩銀子,恐怕一早就被人買走了。可見大家的精神消費還是很有底氣的,先前是她低估了。
於是最後她賣了十兩銀子。
夏氏也很吃驚,沒想到一幅畫在城裡能賣這麼貴。
孟娬笑眯眯地與夏氏道:“看吧,阿珩不僅貌美如花,現在還能賺錢養家吧。”
夏氏竟無法反駁。
以前她確實覺得殷珩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而且還無法站起來,隻能坐在輪椅上讓孟娬照顧。可是漸漸的她發現,除了他站不起來這一點遺憾以外,其餘的根本不影響他的用處。
隨後孟娬給殷珩買了更好的文墨畫紙。
後來,孟娬一次偶然看見猴不歸把兩根木棒往殷珩手裡邊拖,便問道:“不歸,你把木棒給阿珩做什麼?”
猴不歸看看木棒,又看看殷珩,再看看孟娬。
殷珩摸摸它的頭,道:“它許是想讓我跟它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