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江楓剛開口說了幾句話，便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緊接著吐出一口濃稠的鮮血，濺落在地上。
“大人，您得趕緊找人治療啊！”一旁的江春焦急地看著江楓，滿臉擔憂之色。
江楓卻隻是搖了搖頭，眼神黯淡無光“沒用的。”他艱難地抬起頭，目光掃過陰師和樂師兩人，心中暗自歎息。
先不說這兩個人是否會放過他，就算真有一線生機，以他如今殘破不堪的身體狀況，也根本無法承受任何救治。
畢竟眼前這兩位可都是實打實的天人強者，他們能夠留自己一命，僅僅是因為身處坤國王都之中，有所顧忌，不敢使出全力，以免引起過大的動靜，同時也要提防可能存在的暗處敵人。
若不是這些原因，麵對兩名強大的天人聯手攻擊，以江楓目前被打落天人境界的實力，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多謝二位。”江楓看著麵前的兩人，眼中滿是感激之色，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這二人停手，自己恐怕連交代後事的機會都沒有。
“好自為之吧。”陰師看著江楓，聲音冰冷地說道。
“我們走。”陰師轉頭看向身邊的樂師，輕聲說道。
“好。”樂師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的江楓，心中有些複雜。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即將死去，儘管他看起來很可憐，但他畢竟是殺害自己師父的凶手，實在難以讓人產生同情心。
如果不是師姐發話，而且他也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補上一刀。然而現在，她隻能默默地轉身離去，留下江楓獨自一人等待死亡的降臨。
“大人！”見陰師與樂師離去，江春等人趕緊圍了上來。他們看著眼前虛弱不堪、生命垂危的江楓，眼中滿是擔憂和關切。
“江春，江夏，江秋，江冬……”江楓顫抖著聲音，艱難地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他的目光逐一掃過每個人的臉龐，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裡。
“屬下在。”四人齊聲應道。他們挺直身體，神情莊重而嚴肅。儘管心中充滿悲痛，但他們努力保持著冷靜和堅定。
“好啊，都成長了……依稀記得我剛到坤國時，遇到四個小乞兒，就留在身邊……這一晃已經十多年過去了……”江楓感慨地回憶起過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對歲月流逝的感慨和對過去的懷念。
“大人，讓我先扶您回去吧。”江春焦急地說道。他伸出手，試圖扶住江楓搖搖欲墜的身軀。然而，江楓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江楓的聲音低沉而微弱，仿佛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他微微抬起頭，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們四人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名義上是屬下，但實際上更像是師徒，甚至可以說是父子……如今，我已命不久矣，有些話必須交代給你們……”江楓緩緩說道。他的語氣堅定而真摯，仿佛在傳達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
“我死之後，你們切莫悲傷。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
江楓咳嗽了幾聲，接著說道，“江春，你向來穩重，我放心。江夏，你機智過人，需多動腦筋。江秋，你武功高強，但莫要衝動行事。江冬，你最魯莽，要多聽多看。”
四人紛紛點頭，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大人，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懸鏡司乃是我一手成立，這些年來樹敵無數，我若是去了，恐怕你們掌控不了。”江楓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
他深知懸鏡司的重要性，這個機構必定需要一個強力人物鎮壓，而江春四人顯然還沒有達到這等境界。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一旦離開，那麼太子一定會趁機收回這個不受掌控的機構，到時候懸鏡司一定會陷入混亂，首當其衝的便是江春四人，他們的處境堪憂。
“大人，我們該當如何？”江夏適時地問道。他知道江楓接下來要說的話至關重要，關係到他們的未來。
“懸鏡司身負特殊使命，僅對坤王一人負責，向來與百官勢同水火。新太子昔日為三王子時，亦飽受懸鏡司之氣。而今坤王居於深宮，難以觸及。此時留在王都，絕非明智之舉。
我與鎮南王有舊，與鎮南王世子也曾接觸過，單獨交流過，此人倒是有容人之量，也胸有大誌。
此前鎮南王府內大戰，並未發現鎮南王世子的蹤影，鎮南王府伏鼇全折損在王都，想必鎮南王世子是獨自一人前往南方。
如今你等率領整個懸鏡司倒戈，正是雪中送炭。”江楓說道。他對鎮南王世子的評價很高。
在江楓看來，王都鎮南王府幾乎全滅，鎮南王世子當下正值用人之際，其極需心腹，如此方能更快於南方站穩腳跟。
畢竟鎮南王府如此龐大之產業，並非所有人希望看到他順利繼承。
“你們若是願意，便將我寫的書信交給鎮南王世子，若是不願，就此解散懸鏡司也好，投靠新太子也罷，全憑你們自己做主。”江楓一邊訴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想來他早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麵，所以連書信都提前準備好了。
他給了江楓等人自由選擇的權利，讓他們決定自己的未來。
“聽大人的。”江春等人異口同聲道。無論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江楓給他們的選擇都比留下來好。
懸鏡司也許可以留下，但太子林道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四人，因為他們與江楓牽扯過深。
所以南下投靠鎮南王世子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好。”聽到江春等人等人的回答，江楓鬆了一口氣。
江楓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帶著安詳的笑容。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微弱，最終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江春等人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滿了悲痛和敬意。
沉默片刻後，江春緩緩上前，拿起江楓手中的書信。
“為大人整理妥當，而後南下。”他轉身向其餘三人沉聲道。
“是。”江夏等人應道。
旋即四人於懸鏡司後側覓得一方田地，將江楓安葬，繼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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