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看清楚了?那些糕點她都拿走了?”闊闊真歪在貴妃榻上,煙眉微挑,睨著站在一旁的侍女。
“看清楚了!奴婢看的真真兒的!尤其是那山楂糕,桑麻拿的最多的就是那個!”格根狠狠的擠了一下眼睛,低聲回道。
闊闊真呷了口茶,蹙眉,“那不對啊,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了,怎麼那景陽宮就沒個動靜呢?難道她吃的不夠多?”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格根,“按理說,一個前朝公主,如今還當了俘虜,這被下了毒,就算不被嚇瘋,也該吵著鬨著往宮外跑才是吧?這怎麼就是沒有動靜呢?”
格根點了點頭,沉思片刻,“聽說這位華簪公主自幼飽讀詩書,閱遍典籍,這麼一看,或許是位頗沉得住氣的人?”
闊闊真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中原女子,慣會作勢的!端的一副清秀典雅之相,還不是悄悄地勾引了二皇子?”
說著,闊闊真擺著手將格根叫到了跟前,壓低了聲音。
“我可是聽說了,那二皇子昨兒夜裡同陛下一齊用膳的時候,當著幾位大臣的麵兒,對陛下說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話呢!都是為了那前朝的狐狸精!臨了還挨了陛下一巴掌!”
“啊?”格根詫異驚歎,“這可不像是二皇子的作風!他素日說話做事出了名的張弛有度,怎會突然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闊闊真冷笑一聲,“還不是因為那個狐狸精!”
格根‘嘖’了一聲,“那可千萬不能讓她接近聖上啊——”
“那是當然!”說到這裡,闊闊真的眸中不再是方才的趾高氣昂,而是滿滿的失落,“不過——就算聖上真要將她冊為大妃,我也是阻止不得的——”
“那——那又該如何是好?”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罷,闊闊真起身下榻,“走,給聖上送早膳去,這個時辰,該下早朝了。”
軟轎顛的厲害,將景華簪擾的有些心煩意亂。
景陽宮離春和殿距離甚遠,她百無聊賴的撩開了轎簾。
還是一樣的紅牆宮道,還是一樣避視的宮人們,不同的是,她再不是那個金尊玉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有這麼一天——
如此盛裝的去討好敵國的君主——
她感到無比的屈辱,一股難耐的惡心感始終在她心頭消散不去。
一條湖藍色絲帕被她緊緊攥在手中,揉了又揉。
她不知道待會兒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她隻知道,她已經沒有任何選擇。
她隱忍著體內的顫栗,也期待著絕境處的驚喜。
許是昨兒夜裡並未好睡,再一睜眼,轎簾已經撩開,桑麻正躬著身子往裡看,景華簪坐直了身子,撫了撫發髻,抬腳往轎外走。
以前的春和殿一直是閒置的,山水環繞,卻因樹多陰森至極,她的母後不喜歡,因此,多數時候都是閒置。
而今,院門外侍衛林立,顯然,這位新帝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
睹物思人,睹景也思人。
景華簪不敢多看,抬腳進院門,繞過幾道影壁,快步往正殿去。
“公主。”桑麻小心翼翼地攙著景華簪,“待會兒進去了,您彆緊張,有奴婢在呢!”
景華簪淡淡一笑,她知道,桑麻這是生怕自己過於緊張當場問出方才糕點有毒之事,讓那國君下不來台。
她哪裡會做如此蠢事?且不說那碼事這會兒還沒查出是什麼人乾的,就是查出來了,她也且得擱置著,等個合適的時機拿出來用上一用呢!怎麼可能這麼著急的就逼問那國君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