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簪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是一片朦朧昏黃的暗影。
盯著帳頂怔愣片刻,她才回憶起在院內發生一切。
真是一波三折——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罪過究竟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挨完!
她歎了口氣,轉頭看去,床榻對麵的椅子上卻空無一人。
“綠珠?——”她揉了揉額角,朝外柔聲喊了一聲。
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有人嗎——”
仍舊是沒有人回應。
身邊沒有人,卻偏偏口渴難耐。
不得意之下,景華簪隻得翻身下榻。
可正欲起身之際,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傳了來。
“還是沒醒嗎?”
“看來還是沒醒。”
“沒醒好,醒了可就得遭罪了。”
原本,景華簪想要告訴來人她醒了,可聽到‘遭罪’二字的時候,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是啊,這前朝公主的日子過的可真夠苦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在這皇宮裡頭,她是腹背受敵啊!”
“可不是嘛!堂堂當今皇後,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三皇子打成那樣——這便罷了——如今——還就這麼突然的被皇上發配去充了軍妓!嘖嘖——真是命比黃連苦啊!”
聽到‘軍妓’二字,景華簪險些眩暈過去。
她將手覆在嘴邊,瑟縮的繼續聽著兩個侍女的對話。
“是啊——真是坎坷——這可真是妥妥的前半生享儘榮華富貴,後半生受儘坎坷磨難啊——”
“這麼突然的被發配去充了軍妓,看來,怕是有人在皇上耳邊吹了枕頭風?”
“那還用說嗎!一定是了!——”
景華簪不忍再聽下去了——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在不停的往下墜著,身體也仿佛置身於冰窟一般。
她拚儘全力,掙紮著坐起身,一手將帳幔撩開,緩聲道“你們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兩個侍女一直以為景華簪還處於昏睡之中,因此,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將二人嚇得險些跳腳。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兩個侍女心慌之餘,忙不迭走到榻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將頭垂的低低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景華簪早已不再注重這些繁瑣的尊卑規矩。
“你們——你們方才說的——是真的嗎!”畢竟受的是內傷,景華簪的說話比以往任何身子不適的時候都還要虛弱。
兩個侍女皆是還未改朝換代的時候便入了宮的,因此,對景華簪很是有一番憐惜之意。
顯然,充當軍妓,這對一個女子來說,無疑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
誰又忍心就這麼將此事在這位已經飽受風霜之苦的前朝公主麵前說出來呢——
二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出聲。
可景華簪早已看透了二人所想。
“無妨——”她看著眼前的二人,氣若遊絲道“你們就說與我聽罷!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你們若是知情不報——那才是真的害了我!”
聽罷,兩個侍女終於抬起頭看向了了景華簪。
“這——”其中一個侍女怯怯的看了景華簪一眼,“奴婢們——也隻是聽到一言半語——”
“在哪兒聽到的?是誰說的?”景華簪極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