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心虛,話落,紮那額角愈發沁出些許的汗珠。
他心裡頭前腳暗罵自己今兒運氣委實不好,撞了邪,後腳便又想起方才自己琢磨怎麼就這麼碰巧剛出了院門就與皇帝的龍攆撞上了。
這麼想著,耶律岱欽的臉又緩緩浮現在他眼前。
“你方才是叫朕不要多想?”耶律敦巴日一改方才的一臉陰沉,哈哈大笑著看向了紮那。
摸不透皇帝的意思,紮那索性含含糊糊的回答起來。
“是……兒臣確實沒有與母妃說什麼彆的,就是問了問母妃最近睡的好不好,吃的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病痛……旁的……一概沒有……”
紮那仍舊把頭垂的低低的,隻因他不敢和自己的父皇對視。
那雙老辣陰戾的眼睛,一旦對上,他的謊言便要被毫不留情的揭穿。
“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將貴妃娘娘審上一審,近日事多,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紮那的話剛落了音,卜臣佑便迫不及待道“三皇子是人品貴重的,奴才相信三皇子定然不會主動同貴妃娘娘說些什麼旁的事,可貴妃娘娘就不一定了,萬一在她的逼迫下三皇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可就亂了套了!”
“皇上,您說是不是?”卜臣佑一麵說著,眼梢一麵看了看耶律敦巴日,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紮那。
今兒,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紮那和闊闊真一同處置了。
因此,他總是見縫插針的在耶律敦巴日的跟前多幾句話。
可聽著卜臣佑這麼說,紮那急了。
哪裡是禁的住問的?一問,不就全都露餡了?
“父皇,您為何一直允許一個奴才在你我父子二人之間插嘴!兒臣的腦子都快要被他攪亂了!”紮那抬頭,惡狠狠盯了卜臣佑一眼,看向耶律敦巴日。
可紮那的反應越是強烈,耶律敦巴日的心裡就越是感到異樣。
麵對紮那第二次對卜臣佑的指責,他仍舊沒有理會。
沉思半晌,他抬了抬手,剛想開口說話,卻沒忍住咳了幾聲,幾次想止住,卻咳的愈發厲害了。
一時間,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
“快!拿帕子來!”卜臣佑朝身後的侍人招了招手,隨後又趕忙將耶律敦巴日往轎內扶去。
“皇上,您沒事兒吧?”
“父皇……父皇你怎麼了?”紮那見狀,忙往前膝行了些許,挪到了龍攆跟前。
他想看一眼耶律敦巴日,可還沒看上一眼,便被跑來伺候的侍人們給擋住了視線。
“哎呀!皇上您……您咳血了!”
人群中,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這不禁讓紮那的心頭一驚。
當然,與此同時受驚的還有卜臣佑。
他一把將喊出聲的那個小太監推出了人群,又將皇帝攥在手裡的帕子抽了出來掩進了自己的袖筒中,接著,朝那小太監瞪了一眼,冷聲喝道“胡說八道的小王八羔子!怎麼?小小年紀就老眼昏花了!皇上哪裡咳血了?這乾乾淨淨的白帕子,哪裡有血!”
話落,他又不知從哪抽出一方白帕,高高舉起,抖落在半空中。
接著道“來人!把這個亂說話的小王八羔子給拉下去!送到浣衣局去洗衣裳!”
登時,幾個太監上前,將那小太監拉了下去。
“卜公公,奴才沒有撒謊……皇上真的咳血了,是您……”小太監哭著喊著掙紮著不肯走,卻終是敵不過幾個大太監的氣力,話還沒說完,就被捂著嘴拉出了甬道。
看著眼前的一幕,紮那的心頭頓時迷霧四起。
為什麼那小太監斬釘截鐵說皇帝咳血了?而卜臣佑卻極力否認呢?
難不成……在隱瞞著什麼?
紮那的心裡清楚,皇帝的龍體早已大不如從前。
若是咳出了血,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疑惑的不是皇帝究竟有沒有咳血,他疑惑的是卜臣佑為何像是在掩飾著什麼真相……
趁著眾人忙亂,他沒再跪著,自作主張起了身往轎內看去。
皇帝看起來似乎很是乏累,靠在轎壁上閉著眼睛,跟睡著了一樣。
“父皇……”他輕輕一喚,可轎內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會是昏過去了吧?紮那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