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出了天牢,站在刑部衙門門口,終於能深吸上一口氣,稍緩心神,等待元裕最後跟元亓和賀喜交代一番再出來。
不一刻功夫,元亓帶著賀喜也從天牢中走了出來,帷帽半掀起著,秋泓瀲灩的眼眸仍然濕潤,剛才該又哭了一場。
周敞這時候也不知還能說什麼安慰的話,該說的元裕也都該跟女兒說過了,一轉頭衝向裴厲“裴大人,你的馬車呢?”
裴厲麵上不喜不怒,恭敬有禮“殿下稍等,既然馬車是要交給殿下的,自然要打理一番,洗刷乾淨才行。”
馬車是嶄新的,才乘坐了三天,哪裡有什麼需要洗刷的地方。
不過裴厲為人謹慎,怕馬車裡還放著什麼私人的東西,特意囑咐車夫仔細檢查清楚再交給奕王。
話音剛落,車夫就將馬車趕了過來。
待馬車站穩,車夫跳下馬車,裴厲勉強扯了下嘴角“下官願賭服輸。”
元亓同賀喜一旁瞧見,甚是驚訝,沒有想到奕王這一會兒功夫,真的打賭贏下一輛馬車。
周敞上下打量自己的新座駕,激動不已,終於不用再坐那輛叮當亂響的破馬車了。
瘦猴在知道他家王爺贏了刑部尚書的馬車之後,立刻“喜新厭舊”,圍著繞圈,嘴裡則嘟囔“還是王爺本事大啊,這馬車可真新呐。”
周敞發現瘦猴的胸前衣衫不知怎地被油漬浸透了一大片,就不想旁人看了笑話,先將裴厲打發走“打擾裴大人半日,裴大人公事在身不必送了,自去忙吧。”
裴厲確實公事繁忙,不得已才陪了周敞這半日,也就一禮告辭“殿下慢走,下官先行告退。”
說完裴厲一抬腳,轉個彎就又從側門回了刑部衙門。
周敞又回身看向元亓,忍不住提醒“元小姐,想必剛才令尊大人已經跟你說過了,若是他將什麼東西交給你,務必保管好不可讓除你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是,多謝奕王殿下提醒。”元亓應了一句,一抬頭,忽然整個人定住。
周敞順她目光看過去,馬路對麵正有一車三人立在那裡。
一人白衣勝雪文生打扮,眉眼如皎若皓月,鼻挺如秀峰,整張臉雋逸非凡,如天工巧奪挑不出一絲缺陷,神采英拔。白衣輕紗隨風飄擺,身姿更似芝蘭玉樹玉樹,手中折扇輕搖,整個人站在那裡,儀範清泠,風神軒舉,飄逸若仙。
其身後還隨侍兩個書童,一個書童手中捧著兩本書和一個茶壺,另一個書生則為他撐著一把油紙傘遮陽,再後麵是一輛水青色圍擋的馬車。
三人組成一道亮麗風景,往來路過的無論男女都要多瞧上一眼,尤其是女子,見之無不側目,掩麵羞怯。
周敞也不由得看呆,此前蕭嵐女扮男裝固然有中性美,殊塵大師也有“活唐僧”的莊重而一塵不染,但比起眼前這位,又是雲泥之彆。
“傾言?”元亓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文生剛才就在向這邊張望,聽到聲音立刻確認,亦驚喜著迎上來“琪華,真的是你?”
身後兩個書童中打傘的跟了過來,那個端茶壺和書籍的書童則留在了馬車旁邊。
“傾言,啊……,不,”元亓神態親昵,但忽然顧慮還有周敞在側,忙改了口,“文公子,你怎麼提前來了,離大考應該還有數月吧?”
文傾言青山遠黛般的眉毛微微蹙起,聲音清雅低沉“當然是擔心元伯父,提前來看是否能幫上什麼忙。更重要的是也擔心你,我在哪裡備考都一樣,提前來錦都備考也沒什麼。”
“你今日剛到?”元亓在女子當中算是身量高的,但是站在文傾言麵前還矮半頭,兩人對視,你儂我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