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帶著瘦猴去往下苑。
一路上假裝關心火勢和刺客,到了禦醫所才得知,因著臨帝晚宴上多吃了東西感到不適,許未早被召去了怡貴妃顧氏的舒芳苑。
有恙難道說的就是臨帝?
周敞不禁懷疑,返身又帶了瘦猴趕往羿陽門,躲在暗處,高遠亦跟了上來。
羿陽門是獵宮之中內宮和外宮唯一的出入口。
許未要是出內宮,勢必還要從此門經過。
但等了許久,卻都不見許未的蹤影,倒是收到了好幾撥來自禁軍的問候。
周敞終於感受到禁軍確實對奕王好感頗佳,這個時候還能關心他的安危,勸他回居處避險。
但周敞心裡打鼓。
原計劃,抓了許未之後,是要將他像劉德夏那樣處死,但估計像劉德夏一樣毀屍滅跡是來不及了。
那麼還有一條路就是拋屍於山林之間,可誰成想,端王不僅放火還弄出了刺客,一切行動都沒有預想的方便了。
從劉德夏身上掉落的信紙來看,臨帝該是突然身體不適,叫了禦醫許未去診治,而從彭良傳遞的那張地圖上可知,今晚重點要放火的地方卻是禦書房。
按照往年慣例,怡貴妃顧氏生辰這日,臨帝晚上必是宿在怡貴妃宮苑,今晚壽宴最後,臨帝也的確是與怡貴妃顧氏一同回了舒芳苑。
那麼“有恙”、“延後”、“等信”似乎也都能對得上。
隻是臨帝既身在舒芳苑,內宮重點放火的地方卻在禦書房,那麼這場縱火加上行刺,到底是不是針對皇帝的?
若非針對皇帝,又會是針對誰呢?
如今情況不明,又人多眼雜。
周敞等得時間越長,越難免惹人注意。
並且如今獵宮又是起火又是有刺客的,有心的皇子應該前往陛下處護駕,就算是奕王這等“無心”的也應該閉門不出才對。
畢竟今晚也不是全無所獲,她也算是對得起奕王。
這樣想時,心中亦沒感到奕王的意識有所反對。
周敞的退意已決,剛要吩咐瘦猴暗示高遠計劃取消,一個身穿水青色文士長袍的修長身影自宮牆西邊奔來。
文傾言臉上雖有焦急之色,但在月華之下,水青色長衫反襯出的光華卻更加熠熠生輝。
周敞一怔,他怎麼突然現身在這裡?
旋即反應過來,文傾言出現在這裡還能有什麼原因,他一定是因為擔心元亓。
文傾言氣喘籲籲又慌慌張張,一轉彎直接闖入羿陽門,竟無半點阻礙。
菁揚獵宮不比大臨皇宮,羿陽門是內宮四門中與外殿相連的唯一門戶,如今獵宮大亂,羿陽門大開,竟無人把守,而她剛才光顧著琢磨許未的事情,竟然全無察覺異樣。
本該在門口把守的禁軍都被調走,原來值守的內監也都不知去了哪裡。
周敞直覺古怪,又想到還承諾元亓要去接她,悄聲對高遠“高遠,後麵計劃取消了,你先回萊蕪苑,我與瘦猴去接王妃。”
“王爺,今晚獵宮不但有人縱火,還有刺客,恐怕……”高遠不無擔憂。
“羿陽門守衛都不知去了哪裡,我擔心王妃,不過羿陽門裡畢竟是內宮,若你冒然闖入,一旦被發現,有口難辯。”周敞無非顧慮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