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正對著床。
床上的林知蘊側過身來,往前微傾,抬手拾起一側紗簾,掛在鴛鴦掐金絲月鉤上。
沒了簾子遮擋,她整個人露出來,卻沒有下床,就這麼側坐著,和宋望璟麵對麵。
宋望璟眼底驚豔。
林知蘊身著白色中衣,墨色長發如絲綢,一縷隨意的落在身前,顯出窈窕腰線。
她麵容安靜,燈下美人,眉目如畫。
向他看過來的時候,宋望璟下意識的呼吸一窒。
“吵醒你了?”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酒後微醺的漫不經心,很有成熟男子的意味,最容易讓女子動心。
隻是這份看似隨意的鬆弛,裡頭夾雜著隱隱的壓迫意味。
林知蘊不知道他隻是隨意來坐坐,還是有彆的用意,小心應付著。
“沒有,知蘊一直等著小叔。”
“等我?”
“是,小叔三日後便要進京,知蘊這裡一直也沒有人來知會,不知小叔如何安頓知蘊?”
“沒有人知會,你的消息亦是靈通。”他緩緩開口,一語雙關。
林知蘊搭在一側的手微微握住:“其它的事倒是聽下人說起過。小叔在入京名單上,府裡上下都知道的,知蘊恭喜小叔,此去京城,定能蟾宮折桂。”
她說著漂亮話,宋望璟卻沒有領情。
他看向她,單刀直入:“你如何知道母親的事?”
林知蘊的手指在一瞬間握成拳。
暴露了。
方氏把事情告訴宋望璟了。
有麻煩了。
宋望璟這會來,是興師問罪的。
“有一次,母親和王管事在花園說話,我正巧聽見了。過後我隻當作不知,也從未想要以此威脅母親,那一日,母親要我喝毒酒,我為了保命,才不得已說了……”
這是林知蘊早便準備好的說辭,就是怕方氏自己撐不住告訴宋望璟。老老實實交代了那一日發生的事,隻隱瞞了自己如何得知的緣由。
這個時候,再裝傻便多餘,正麵回應問題才是好的應對。
她話落,屋子裡落針可聞。
林知蘊有些心慌,這樣的宋望璟,她拿不準他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事情偏離軌道了。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是要沒命的。”
他語氣涼薄,帶著高高在上掌握她生殺大權的掌控感。
林知蘊垂眸,身體動了動,從側坐的姿勢變成跪坐,對著宋望璟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
“若小叔也覺得知蘊該死,那知蘊,願一死。”
她看出來:他動了殺心。
她沒有反抗的能力,一味的求饒隻會死得更快。
超出他意料之外的舉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抬手貼著下巴,目光直直的盯著床上跪著的人。
墨發三千垂在雪白的衣肩上,很是惹眼,他知道那絲綢一般的質地有多讓人愛不釋手。
此時,她乖巧順從,似乎極有自知之明。
視死如歸,半點不怕。
“求死?”
“不,知蘊想活著,想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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