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腦袋昏昏沉沉,眼皮沉如千斤。
阿音眉心微動了下,想睜開雙眼卻吃力的緊。
“姑娘?姑娘?姑娘好像醒了”
一道尖銳的驚叫聲在耳畔響起,緊接著腳步聲漸行漸遠,伴隨著歡快的呼喊聲“爺,姑娘醒了!”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欞灑入房間,刺得眼睛生疼。
阿音勉力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頭頂上方的青紗帳。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全然陌生的屋子裡。
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閨房,淡雅彆致。
阿音揭開被褥下榻,打開房門,呈現眼前的是座四進院落。
院中擺放著幾個竹筐架子,上麵鋪滿了黑色的物體,微風輕拂而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苦味。
這味道好像是草藥?
“音音!”一聲急切而欣喜的呼喚自不遠處傳來。
音音?
阿音的心猛地一震。
除了阿史那鳶,還會有誰會這般喚她?
她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阿史那鳶闊步走來,麵上喜不自禁。
寬大的手掌緊緊抓住阿音的肩膀,凝視她許久,方才確定他的音音是真的醒了。
激動之情難以克製,他如獲至寶般將她擁入懷中,連著聲音都在顫抖“長生天保佑,我的音音平安無事。”
阿音雖被他緊緊摟著,身體卻僵硬的厲害。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解阿史那鳶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阿音從他懷中掙脫,蒼白乾裂的嘴唇囁嚅兩下,很快便感受到喉間刀割般地痛感。
阿史那鳶懸在半空中的雙臂失落垂下,瞧見音音神色痛苦,慌亂詢問“是不是心口又不舒服了?”
“不,我想問,這是哪裡”
比起心疾,阿音更好奇她在哪裡,又發生了什麼。
“朔州。”
“朔州?”阿音愕然,她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朔州。
提及這個,阿史那鳶是心虛的,畢竟沒有經過音音同意,便強行將人帶來了朔州。
“你身子虛弱,娜木下藥也沒個輕重,再加上這些日子日夜趕路,你這一昏迷就是五日。”
阿音扶著腦袋努力回憶,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日在養心殿見到娜木。
記得當時娜木和她說了些奇怪的話,還在點心裡下藥,之後便打翻了火種
所以,娜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自己離開皇宮?
可是大火前娜木找過她,無法置身事外,以蕭胤的性格,肯定會對娜木動手。
“娜木很安全,音音不必擔心。”
阿史那鳶看出她的顧慮,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箋,“這是娜木給你的。”
阿音伸手接過信箋,緩緩打開。
紙條上的字跡實在扭曲,阿音心想這娜木的字怎地和她的一樣醜,最離譜的是,她居然能認出來。
【請音音姑娘原諒娜木的自作主張,也不必為娜木擔心,娜木願以命換取音音姑娘自由,隻求音音姑娘替娜木照顧好阿娜和哥哥】
阿音的指尖輕顫兩下,複雜難明的情緒交織在心頭。
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深情癡傻的女子。
可娜木以自己安危換她自由,叫她如何能心安。
阿史那鳶緩緩道“娜木代表整個草原,蕭胤不敢隨意動她。我們暫且會在朔州停留一段時日,待你的身體好轉,再繼續趕回草原。”
“草原?”阿音驚愕,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草原。
“是,草原。”阿史那鳶堅定道,“如果音音不願去草原,也可以選擇留在豐州。豐州地處兩國交界,位於中原,屬草原城池。”
阿音如墜迷霧,實在不解自己憑何能讓他們兄妹二人做到這步,更不想再因此牽連他人。
阿史那鳶望著阿音的目光炙熱坦誠,又是那樣的溫柔,撩人心懷。
“得知音音在皇宮受儘欺辱,我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他放棄過,也曾成全過,奈何結果不儘人意。
或許布赫說得對,他應該為自己爭取一次。
聽到“欺辱”二字,回憶如潮水般湧入阿音的腦海,想到過去種種,不禁紅了眼眶。
心中有萬般委屈,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唯有抿緊發白的唇,才能忍住不讓眼眶的淚珠落下。
“音音,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咳咳!”
賽神醫端著熱騰騰的藥站在院門口,看到眼前深情對望的兩人,忍不住輕咳兩聲。
“你們小兩口要耳鬢廝磨,等到晚上蓋著被子再纏綿也不遲。”
阿音循聲望去,見一名年約六十的老人站在不遠處盯著他們,淚水和委屈瞬間全都收回。
老人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步履輕盈。
一襲白色長袍隨風飄動,更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
賽神醫走到阿音身邊,將手中的湯藥遞到她麵前,“小姑娘,快把藥喝了。此乃老朽精心熬製之物,耗費兩個時辰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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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很燙。阿史那鳶快一步伸手接過,“我來就好。”
賽神醫見此,不禁嘖嘖稱奇。
這位草原小霸王,竟也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麵。
阿史那鳶端著藥碗,大掌十分自然的牽起阿音的小手,帶她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等阿音想抽回手時,阿史那鳶已經先一步鬆開。
他輕輕攪動著手中的藥匙,嗓音溫柔“賽神醫說你的心衰非常嚴重,需每日服藥,並輔以凝心丸調理休養,尤其不可情緒激動。”
“凝香丸是賽神醫的秘製良藥,研製複雜且珍貴,所以音音,原諒我不能放你離開。”
阿史那鳶嘴上說著人不能離藥,可眼底蘊著的無儘愛意根本藏不住,“草原也好,豐州也罷,隻要音音留在我身邊,我便能護著你,就是蕭胤也不能將你如何。”
阿音心裡自然也是明白這些的。
從醉酒那次,以及娜木說的那些話,她豈會不知阿史那鳶對她的心意。
可是,她無法給阿史那鳶任何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