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陽和莫北海同歲,今年二十有二,兩人六歲時一起被送去鎮上的學館讀書,從小關係就極好。
隻是後麵莫北海十四歲考中秀才,進了縣城的瀚德書院,莫安陽隻考上童生,進了縣城另一所排名靠前的學館。
十五歲時,莫父去世,莫北海為父守孝三年,十八歲考中案首為解元,十九歲與世長辭。
而莫安陽從十四考到十九,止步於童生,他三年前回了鎮上一所學堂做教書先生,在今年二月份終於考上了秀才。
當莫安陽看到過來接自己回家的二弟時,問明緣由後煞白了臉。
“大哥,你怎麼了?”莫全陽見自己大哥臉色不好,還以為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忙解下腰間的水囊遞了過去。
“大哥,喝些水吧,我放在井裡浸泡了很久,喝進腹中涼涼的,極其爽快。”
莫安陽解開水囊,仰頭喝了一大口,而水再涼也比不過他心底的拔涼。
他以為,那件事情會隨著莫北海的去世永遠淹沒在了浩瀚的大海中,他也會利用自己的餘生,去做答應了莫北海的事情,卻沒想到那件事還會被第三個甚至更多的人知道。
他有極強的預感,莫北江今日上門找他,定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牛車從村裡到鎮上,來回總共也就花了三刻鐘。
當莫安陽跨進堂屋,見著莫北江冰冷的神色時,原本還抱著的一絲僥幸心理灰飛煙滅。
他‘咚……’的一聲,直接跪在了莫北江的身前。
族長一家不明所以。
莫正德做了這麼多年莫姓族長,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見著大孫子灰敗頹然的臉,又看了眼莫北江不為所動、生人勿近的模樣,隱隱猜到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發生。
他轉頭朝族長夫人道“孩子阿奶,你帶大家先出去。”
接著又看向莫全陽“陽兒,你在門口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是的,祖父。”
這個時候,大家總算是看到了她宋清濘。
族長夫人同她說話的語氣還算平和“宋娘子,不如先跟著我們出去如何?”
宋清濘忙擺手,一臉嚴肅道“族奶奶,你們出去吧,這事與我也有關,我需要留在這。”
莫安陽貪了賣畫的銀子這事本來就是她發現的,沒有誰比她更有資格留在這旁聽了。
“這……”族長夫人看向自家老頭,拿不定主意。
而族長則看向莫北江,見他並沒有做聲,沒說讓宋清濘走還是留,猶豫片刻,他朝族長夫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既然這事與宋娘子也有關,留她在這也無妨。”
等屋內隻剩下四人後,莫北江端了桌上剛沏好的茶喝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暈染了他俊美的麵龐,但卻緩釋不了他那冰冷的嗓音。
“你是讓我來說,還是自己交代。”他說這句話時,眼睛都沒抬,就靜靜的看著杯中的茶葉,就好像那泡開的茶葉盛開了鮮花一般。
莫安陽額頭著地,沉靜了許久才啞著嗓音道“我說。”
他的喉嚨裡帶了一絲哭腔,將那壓在心底的往事緩緩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