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
眾人注視下,阮眠眠步至他身側。
竊竊私語聲響起。
“阮大姑娘跟趙公子有婚約,跟宋世子這樣算什麼意思。”
“京中傳言早就把阮大姑娘跟趙公子扯在一處,輿論下成婚是早晚的事吧?”
“她真要頂著不忠不孝的名聲,違背生母遺願,強跟宋世子牽扯?”
“有攀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誰還稀罕趙家,等時間長了,外頭自會忘了阮趙兩家的事,指不定又怎麼說呢。”
“也是……唉,小聲些吧。”
他們聲音本就不大,隻那一小圈能聽見,奈何宋晏容耳力驚人。
他聞聲停下腳步,使得周圍追隨著想去正廳一探究竟的閒雜人等都停了下來。
眼神淩厲地掃去:“不忠不孝?”
跟阮眠眠一味的解釋不同,他大手直接扣在她纖細的腰上,姿態分外強勢。
“算本世子強迫她的又如何?”
阮眠眠瞳孔猛地一顫,不可置信地抬首,仰視他的側顏。
帶著威壓的沉冷聲音再次響起,
“從今以後若讓我再聽見你們說她一個不字,小心你們的舌頭!”
氣氛驟然壓抑,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麵麵相覷,沒人發出一絲聲音,眼睜睜瞧他攬著阮眠眠離去。
那是個極具保護欲的姿勢。
阮眠眠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端,滿心對老婦的疑惑全拋之腦後,腦海一片空白,仿佛被塞了滿腦子的漿糊。
加糖那種。
從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保護自己,名聲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能傷她分毫,她不在乎,壓根不往心裡去。
頭一次有人為她的名聲挺身而出。
宋晏容沒對流言展開解釋,眾人可以認為他默認了阮眠眠和趙元陽的婚約。
可那又如何?
懶得辯解,光明正大地“搶”,偏偏沒人敢言語。
阮眠眠仍有不太真實的感覺。
“……這算什麼,強搶民女?”
宋晏容低眸睨她,彎唇輕敲了她的額頭:“民女自願屬兩情相悅,不叫搶。”
阮眠眠暈乎乎地輕“哦”了聲。
一眾人跟隨宋晏容的腳步來到正院。
裴映淵和裴夫人提前接到小廝的消息,已在正院等候。
阮眠眠第一次見到他們二人,視線來回在幾人之間轉。
“父親,母親。”裴淮說道,“世子說帶來一位裴府的故人。”
裴婉瑩詫異:“故人?世子能認識什麼裴府的故人。”
不知為什麼,明明宋晏容在京城中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可她每次看見宋晏容總是覺得喜歡不起來,視線相對時,總會感到有些瘮人。
裴映淵也驚訝,覺得哪有些不對勁卻說不上來,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道:“人在何處?快請上來。”
“成玉。”
成玉聞聲立馬出府,把一直在馬車上候著的祖孫二人帶了過來。
還未走近,隻是看見個人影,裴夫人大驚失色,仿佛見了鬼般往後退去,由旁邊的丫鬟扶著,才強穩住身形不至於跌倒。
老婦滿頭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不似之前那般憔悴,精氣神恢複不少。
隻是她步履緩慢,眼神空洞黯然沒有焦距。
是個盲人。
“怎麼是你?”裴夫人麵如土色,慌亂去抓裴映淵的胳膊,“老爺……”
裴映淵麵色也沉了下去,方才殷切的笑容消失不見,緊緊回握裴夫人的手。
見他們這般反應,眾人愈發好奇,交頭接耳猜測老婦的身份。
裴映淵沉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誆騙了宋世子,現在請你出去!裴府不歡迎你!”
“原來裴老爺還認得她。”宋晏容唇角勾起一個淡得看不見的弧度,“來都來了,不敘敘舊?”
他故意道,“裴老爺反應如此激烈,想必諸位也想知道,這位老婦跟裴家有怎樣的過節。”
裴映淵緊抿著唇默不作聲,給周圍的小廝和護院使了個眼神。
護院們當即圍了上去,作勢要把老婦和那孩子抓起來。
不等宋晏容下令,成玉腰間佩劍瞬間出鞘,眼神淩厲駭人:“我看誰敢動!”
普通的護院跟宋世子的貼身護衛,武功自然無法相提並論。
雙方僵持之際,老婦身旁六七歲的小女孩怒然開口:
“就是你們害瞎了我外祖母!?”
一聽這話,眾人臉色越發怪異起來。
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七嘴八舌開始問:“裴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裴老爺和裴夫人多年已慈悲心腸著稱,怎麼可能做出害人的事來,其中想必是有誤會,這麼多人看著,裴老爺,你快解釋解釋吧。”
裴映淵雙手緊握成拳。
小女孩攙著老婦調轉方向,正對著裴映淵的方向,緩慢而艱難地行了個奴禮。
“老爺,夫人,沒想到我沒死,還活著吧。”
花秋心不知何時重新出現,聞言立馬抓到了重點,追問:
“聽你以前是裴家的家奴?裴家人還想將你害死?是因為什麼事?不若說出來,彆害怕,我們今日幫你討回公道。”
阮眠眠忍不住瞧了她一眼。
不愧是專業吃瓜的,不但問題一針見血,還知道烘托氛圍渲染情緒。
“她不是裴家的家奴!”裴夫人驟然開口,聲音尖利顯然失態。
她忽地表情痛苦地扶了下自己的額頭:“來人,我身子不舒服,扶我回屋歇息。”
下人扶著裴夫人還未等走,宋晏容漠然掀唇,“這樣的大事裴夫人怎麼忍心讓裴大人獨自麵對呢。”
成玉立馬會意:“來人,給裴夫人搬張椅子!”
裴府的下人見這情景自然不會動了,但擋不住群眾的熱情。
裴夫人很快被“扶”著坐在椅子上。
裴映淵怒不可遏:“宋晏容,老夫自認沒有得罪過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見他失態,宋晏容霎時笑出了聲。
聲音自小至大,最後整個人不可抑製地輕輕顫動起來。
阮眠眠非但沒有覺得害怕,反而覺得他像繃緊的弦,隨時會斷裂開來。
她有些心疼地抓了下他的胳膊。
宋晏容抹了把眼角笑出來淚,漸漸斂去笑意,握住她的手。
“不用顧忌,孫嬤嬤。”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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