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羅兄竟然還有閒錢來買這昂貴的鹵肉餅吃呢！這餅可要足足十三文錢一個呢。”旁邊傳來一陣譏諷的笑聲，“就憑你，吃得起嗎？”
羅錦雲不禁感到有些詫異，因為在清平村裡，羅錦瑞一直都是備受眾人矚目的焦點人物。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這個學堂之中，羅錦瑞居然會遭到他人的輕視。
麵對這樣的嘲諷，羅錦瑞表現得異常平靜，他緩緩說道“這餅是我堂叔家所經營的攤位出售的，所以我吃並不需要花錢。二堂叔，我說得沒錯吧！”
說完，他轉頭看向了羅林。
羅林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做。
老宅裡那些輩分比她大的人，不想在鄉下傳出她打長輩的壞名聲，她可能還會稍稍客氣一些、忍讓幾分；然而對於羅錦瑞這樣跟她同輩之人，羅錦雲便完全無需再留任何情麵或餘地了。
隻見她隨手將菜刀往旁邊一放，便毫不客氣地懟道“羅錦瑞，我以後還尊稱你一聲堂哥，純粹隻是出於我個人的禮貌罷了。要不然，就你們老宅那幫人所乾下的那些齷齪勾當，我根本連見都不想見到你，更彆提跟你說話了！你倒好，居然還有臉跑到我家的攤子上來白吃白喝？咱們兩家早就已經分了家，難不成你還指望著我家來養活你不成？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和李……大奶奶那可是一脈相傳啊，她的臉皮那麼厚，你這當孫子的自然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嘛！”
聽到這話，羅錦瑞當場愣住了，臉上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
雖然二爺爺如今已然離世，而且二房也早已同他們分了家，但過去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二爺爺和二房的人都會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
原本他並沒有想吃那個鹵肉餅，不過既然知道是二房做的，那他吃上一個似乎也無傷大雅吧。卻不料他們竟然如此乾脆利落地就拒絕了，這實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當初想要一個石桌，二爺爺帶著二房的堂叔們說去山上找就去山上找，那時候他們是多麼的慷慨大方啊！
而如今，僅僅隻是區區十三錢而已，他們竟然都舍不得拿出來。這讓他感到無比失望和心寒。
更讓他感到困惑和不解的是，二房的人看向他時，眼神中總是充滿著厭惡，仿佛他是什麼肮臟不堪的存在……
他曾經聽聞過，二房與家裡似乎因為某些事情鬨翻過。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二房的人才會對他如此不待見？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樣遷就他了？
此刻，他突然間格外想念起二爺爺來！如果二爺爺還在這裡，或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吧。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傳來了學堂學子們的嗤笑聲。
“羅兄，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呢！所謂君子，怎會做出這種白吃白喝、有違禮教的事情來！”一名同窗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是啊，君子可是不接受施舍的食物哦！你這樣的行為實在與君子之名相去甚遠。”另一人附和著說道。
聽到這些話，羅錦瑞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尷尬和窘迫之情湧上心頭。
被同窗們嘲笑自己貧窮，他其實並不在意，畢竟羅家本來就家境貧寒，但還要供他和父親讀書。
真正令他難受的是，他們用“君子”這個詞來指責他，讓他覺得自己的品德受到了質疑。
可被人指責不配為讀書人，不配做君子，這比扇他一耳光還難受。
他從腰包裡取出十三文錢放在推車上，這些銅錢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堂叔，這樣可以了嗎？”
羅錦雲笑眯眯地看著羅錦瑞，眼中滿是讚賞之意“當然可以啦，二叔，快給大堂兄夾一塊鹵肉出來。”
羅林熟練地將銅板收進罐子裡，然後將鹵肉餅遞了過去。
羅錦瑞接過餅，眼中卻突然閃過一絲陰鬱之色。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當他看到羅家人全都忙著招待下一個顧客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到剩下的所有鹵肉都銷售一空後，羅錦瑞仍然沒有離開。他靜靜地站在攤子旁邊，終於再次開了口“堂叔，我知道我奶奶這次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了。我代表我奶奶向你們道歉，但咱們畢竟都姓羅，同屬一脈，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變得如此生分呢？大家說到底還是一家人啊。”
聽到這番話，羅錦雲差點被氣笑出聲來。
還沒等羅林回應，她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懟了回去“羅錦瑞，你可真是會說話啊！你奶奶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你現在跑來說幾句場麵話就算完事了？我們雖然同姓羅，但你們家平日裡是怎麼對我們的，難道你心裡沒點數嗎？現在倒好，還讓我們彆生分，你覺得可能嗎？”
隻見她麵色猙獰，雙眼圓睜，手中握著的菜刀閃爍著寒光，狠狠地向著菜板劈去！隻聽得“哢嚓”一聲巨響，那原本堅硬無比的菜板竟然應聲斷成兩截，而菜刀則深深地嵌入手推車之中。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但卻又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堅定“什麼叫做生分至此？難道不生分的意思就是，我家的鹵肉餅可以任你隨意吞食，而我們辛苦賺來的錢財也全都要供給你讀書嗎？”
羅錦瑞驚恐地望著眼前這一幕，嘴巴張得大大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許久之後，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然而，他的辯解並沒有平息羅錦雲心中的憤怒。
羅林一把將羅錦雲拉到自己身後，心中壓抑的憋屈和怒火，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憤與絕望。“那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讓我們一家人繼續和你們老宅的人生活在一起，任由你們吸食我們的血汗嗎？這麼多年來，我們二房的人一直在為你們老宅的人當牛做馬。為了供你們父子讀書，我們是不是還要心甘情願讓，你奶奶把我們二房的人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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