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向隻影起得格外晚。
她的雙眼仍有些紅腫。嶽疏桐給她端來了早飯,她隻喝了一點米粥。
嶽疏桐知道她沒有胃口,便也不曾讓她多吃一些。
段泓和竹猗看出了不對勁,悄悄將嶽疏桐叫到一邊,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嶽疏桐便將昨晚向隻影和穀銘的對話一一告訴了他們。
聽完嶽疏桐的複述,段泓和竹猗皆默然良久。
“其實,這樣也好。至少,阿影她再也不用為齊釗牽腸掛肚了。”終於,竹猗緩緩開口道。
“我真的很擔心師姐,她明明有所期盼,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嶽疏桐轉頭,透過翠色的窗紗看向屋中神色憔悴的人。
“阿影她既然決心去問了,便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我了解她,她會上心,但絕不會因此頹廢的。”竹猗出言寬慰道。
“說起來,當年禕州一戰,穀銘將軍似是也有些無奈。”嶽疏桐道。
“此話怎講?”段泓問道。
嶽疏桐便將穀銘昨日的話原封不動地告知了段泓和竹猗。
“阿灼,你相信穀將軍的話?”
嶽疏桐點了點頭。
“能夠收複昌州,絕不可能僅僅隻是一句‘運氣’就能辦得到的。昌州一帶,多為山巒,行軍困難,易守難攻。能夠將昌州從昂國手裡搶回來,絕非易事。所以,我相信穀將軍一定是有將才的。他能夠重創昂軍,收複失地,立下這樣的汗馬功勞,難保朝中不會有人側目。糧草消耗殆儘,軍中又突發疫病,偏巧在這個時候,昂國人攻了過來,這不是太過巧合了嗎?”
“你的意思是,軍中,甚至是朝中,有人給昂國做內應?”段泓立刻警覺了起來。
“一定是這樣的。殿下彆忘了,兵器案尚未蓋棺定論呢。”嶽疏桐提醒道。
自從昨日嶽疏桐得知了禕州一戰的來龍去脈,心中便隱隱不安。她昨晚幾乎整宿未睡,腦中不斷回想穀銘的話。終於,她想到了兵器案中與昂國暗通款曲的大臣們,便立刻斷定,禕州一戰,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穀將軍是否對禕州一戰心存疑慮?”竹猗問道。
“從他昨日的神情來看,我倒覺得,他很是自責,他認定了是自己的失誤,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這也難怪。若是換成旁人,隻怕已經自暴自棄了。”段泓歎道。
“殿下,我們或許可以說動穀銘將軍,和我們一起。”
段泓一愣,隨即與竹猗對視一眼。
“我想,穀銘將軍應該還沒有與我們交心。”竹猗道。
“我明白。所以我們可以徐徐圖之。我們在朝中,雖然有文官可為我們所用,但最終要將司徒熠、皇後還有段暄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沒有一兵一卒怎麼行?況且,禕州一戰,太過蹊蹺,若是我們能夠找到些許線索,或許便可說動穀銘將軍。我想,不會有人能比穀銘將軍,對禕州一戰耿耿於懷。”
段泓沒有立刻答話,他皺緊了眉頭,似是在思索嶽疏桐方才的話。
“禕州一戰,以及兵器案,都與昂國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許我們能夠借由兵器案,找到禕州一戰的蛛絲馬跡。”嶽疏桐繼續道。
“說起兵器案,我們還是沒有鄧大人的消息……”竹猗歎道。
一時間,三人皆陷入了沉默。
如今,鄧鋃的生死,幾乎關乎著他們的勝算有多大。
若是鄧鋃能夠順利查清案情,並活著回來,那麼他們也可借段暄的手,掃清一些障礙。
若是鄧鋃有什麼不測,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三人又隨口談了幾句,便各懷心事地離開了。
心無見嶽疏桐這般,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守在嶽疏桐身邊。
很快便到了夜間。
起了涼風,嶽疏桐便早早地關上了窗子。斜倚在床上,讀著一本兵書。
嶽疏桐所住的屋子,角落中有一隻巨大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色書籍。上前仔細一看,詩詞話本,聖人之言一概不見,隻有各種兵書,堆積成山。
有好些書已經蒙塵,想來是穀銘看過的,閒置在此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