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遙蜷縮在床板的邊緣,身體緊繃成一道隱忍的弧線。
琥珀色的眸子緊鎖於無儘的黑暗之中,她看起來是那樣的脆弱不堪,像一個被命運之手無情撕裂的布偶。
原本姣好的麵容蒼白扭曲,臉頰、脖子、胸口,被一抹觸目驚心的鮮紅肆意勾勒,如同冬日裡即將融化的雪花。
那一片血色觸目驚心,空氣中都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
她緊緊勾著顧彥期的手,聲音暗啞,隱藏著極致的痛苦。
“顧醫生、不怪羅總、是我自己喝的。”
“······”
顧彥期手指一僵,像被人從背後重重的打了一拳。
他不止一次警告她,讓她離羅勁遠一點,她也不止一次,從來順從的她因為羅勁跟他頂撞。
是他多餘了。
他就不該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
這時醫生將羅勁叫走,顧彥期才收回那束陰鷙的眼神。
他慢悠悠的轉過頭,蹲在床邊看著床上那個痛苦凝眉的身影。
“那你就是活該。”
涼薄的聲音傳進蔣遙耳中,她努力睜開迷離的雙眼,說話間口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顧醫生,我是要死了嗎?”
含著淚的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委屈又無助,她的手指緊緊用力勾住他的,像是要抓住生命中能救她的那根稻草般依賴。
可顧彥期卻用力甩開她的手,帶著一股煩躁,聲線寡淡的輕嗤一聲,“死不死的,還不是你自找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你活該啊蔣遙。”
“······”
蔣遙胃裡一陣痙攣,又嘔出一口濃重的深紅。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無助的搭在冰涼的床邊,宛如秋風蕭瑟下最後一片落葉,孤零零的,好像下一秒就會零落為泥。
一旁的周清許見狀,用手推了下顧彥期,“你好好說話,我看她傷得挺重的,這出血量可不輕啊。”
顧彥期唇邊泛起一抹冷笑,似是藏著一把能將空氣全部割裂的利刃,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漠視的寒意,“跟我有關係嗎?她知道我今晚有手術回去的晚,偷著穿成這樣去參加我不讓她去的宴會,喝酒喝到吐血,不是活該是什麼,喝死都是活該。”
蔣遙此時的臉色已經慘白到像一張透明的紙,額間細密的汗珠沿著臉頰滑落。
她胸口微弱的起伏,就像此刻她這微弱的生命力,在無聲中掙紮。
原本有神的眼睛此刻變得空洞,她微微睜眼看著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眸底閃過一絲委屈,顫抖的手卻不敢再去抓他。
她不敢說,這一刻,他就是她在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依靠,但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她能肖想的。
甚至連她主動碰一下,都是罪過。
蔣遙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聲,混合著周圍儀器的聲音,在這死寂中回響,像是生命最後的哀歌。
急診醫生拿著化驗單和血包進來,大聲喊著讓所有人出去。
突然蔣遙眉心一皺,翻身吐了口血,身體更加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醫生趕緊將血袋掛好,看著血液順著早就建立好的靜脈通道流入她的身體,周清許深歎一口氣。
他轉身看向一旁表情濃重的男人,“真不管了?那我們、走?”
顧彥期深邃黑暗的眸子穿透人群,精準地凝望著病床上那個痛苦的身影,眸中翻騰著不知名的情緒。
驀地,他歪頭看向周清許,眼底彌漫著一片薄涼,“羅勁是你朋友,我要知道今晚這件事情的所有經過,你要給我問不清楚,彆怪我跟你翻臉。”
周清許,“······”
這件事,最沒有關係的就是他了吧!
跟他翻臉乾什麼!
“不是、你!”周清許唇角微動,眼神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麼不自己去問,我、我去問、合適嗎?我有什麼理由、為了蔣遙去質問羅勁啊!”
“我要進手術室。”顧彥期眼眶一緊,頭也不回的跟著醫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