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的原因?”
鮑裡斯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的原因,
在烏薩斯,幾乎每一座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感染者社區,裡麵的感染者大多都是登記在冊,或是對烏薩斯有著一定貢獻的,還能在各行各業發揮自己價值的有能之人,還有的就是家財萬貫,家世顯赫的落難富豪與貴族
這些人所掌握的知識與能力,是他們在烏薩斯這座感染者的地獄中立足的最後籌碼,
幸運的是,隨著泰拉大地曆史與時代的更迭,新皇費奧爾多的上位,烏薩斯前進征途的戛然而止,他那迫切的改革需要人們的支持,感染者的地位也因此得到了改變,感染者社區的輻射範圍也有了越來越大的理由,
而正是這些理由,成為了培養動亂的溫床,
感染者長期積壓的苦難與壓迫隨著改革帶來的“覺醒”被重新喚醒,賦予了感染者發展力量的基礎,
獲得力量的人會甘心將自己的一切拱手相讓?
單方麵的迫害變成了“勢均力敵”的矛盾,
“那些卑賤的感染者不正是因為有了一點權力與自由才敢這麼做的嗎?如果現在的烏薩斯還是步於征途,在先皇的號召之下,他們早就因為感染者實用主義變成鍋底的爐灰了!”
“先皇的號召?”
“感染者實用主義?”
蒼川望著對方,眉頭微皺,
鮑裡斯有些激動,說了一些違反自己定位的話,
“呃”
“我好像失言了”
回過神來的侯爵也發現了自己話裡的問題,身處派係的立場讓他不得不收斂噤聲,
“我的意思是,放在以前,他們被壓迫的時候,從來都是服服帖帖不敢反抗,而現在他們的生命有所保障,反而變得如此囂張“
市長重新理了理邏輯說出了自己經過思考與修飾的話語,
“侯爵大人您誤會了,您對皇帝的忠誠,我們有目共睹,”
蒼川安慰著對方,調整著鮑裡斯的情緒,
“那安德森閣下的意思是?”
這回輪到鮑裡斯發問了,
關於眼前孩童的能力,羅斯托夫已經轉達於他了,
那位性格溫良謙遜的伯爵能給予蒼川以極高的評價,鮑裡斯自然而然不敢輕視對方,
至少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侯爵閣下,在下對於這件事有著不同的見解”
蒼川向鮑裡斯點頭致意,隨後開始了自己的闡述,
“感染者由於改革和新政重新認識了自己與礦石病的分量,因而表現出強烈的求生欲望與鬥爭精神,這於新政改革而言,屬於不可避免的矛盾具象,正如我屬的菲斯戴恩特,感染者試點進行雖然順利,但因為過多的乾預,推行的實際情況會遠低於預期並且極易挑起矛盾,道阻且長”
少年挪了挪椅子,靠近了鮑裡斯,
“因此,正如閣下所言,感染者暴亂具有普遍的難以預料的性質,所以閣下在這次事件中自然而然將之列入了“暴亂”的名單,並以舊法進行“鎮壓”,”
“市長大人,在下所言有理嗎?”
蒼川鄭重的望向神色凝重的鮑裡斯,向他確認情況,
“確實是這樣,感染者社區即使有赫拉格將軍與軍警的維係,也會出現一些不可避免矛盾衝突,這次的事件,我確確實實的將其與先前的事件歸為一類,”
鮑裡斯點了點頭,認同了眼前少年的猜測,
“那麼安德森閣下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呢?”
鮑裡斯也思考過,但繁忙的考古工作讓他的思維無法向更深的層次繼續發散,
“情報,”
少年眼神冷冽起來,對著眼前的男人說出了一個詞語,
“與平時不同的是,這一次暴亂的情報被事先的泄露了出去,記者的突然出現造成謠言的迅速擴散,從而對您所謂“負麵”的形象建立與傳播起到了嚴重的催化作用”
蒼川將自己的通訊器打開,手指輕輕在屏幕上劃過,找到了希德佳醫生傳遞的情報,
一張照片赫然呈現其上,
“這是在先前暴亂中采訪那位疤麵感染者頭領的記者,經過查證,她是一家報社的主編”
“主編?”
鮑裡斯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疑惑,
“采訪感染者的事情為什麼要一個主編親自去做,難道情報的幕後人員是什麼特殊人物嗎?”
市長發現這件事情的疑點越來越多了,
“首先,情報的人一定與這次事件息息相關,記者等候的地點正巧與暴亂感染者躲避軍警鎮壓的路線一致,”
“東部排汙口?”
鮑裡斯疑惑的發問,
“感染者社區的事件新聞雖然充足,但相對的風險也是等比例的高昂,再加上排汙口這種肮臟惡臭的地方,絕不在記者找尋找新聞素材的範圍之內,更彆提是一個報社的主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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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顯就是蓄謀已久的汙蔑!”
鮑裡斯搶先一步說出了蒼川的結論,
“嘭!”
鮑裡斯臉上的怒意已經無法掩蓋,中年烏薩斯男性的拳頭狠狠的砸向桌麵,
“是誰敢這麼做!是誰賣給這個該死的庫蘭塔人的情報!他難道不想活了嗎!”
商人出身的市長真的很沒有貴族的矜持,他完全不向蒼川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就要問市長先生您了,據我所知,切爾諾伯格感染者社區裡的人物並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蒼川話鋒一轉,把問題拋向了對方,
“唉?”
鮑裡斯麵對眼前少年的疑問,有些不解,
“先生,除去派係爭鬥外,您是與其他人產生過矛盾或是落下過仇恨?”
蒼川直接明示了對方,比起安德烈的主觀情報,他更想了解麵前這位侯爵處於那場事件之中的立場與個人想法,這關係到他日後對鮑裡斯的信任與在這件事中對待柳德米拉的處事方式,
果然,少年的話剛剛出口,鮑裡斯的麵色就快速的陰沉了下來,疲憊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陰翳,
不好的回憶從他的心中升起,往事如書頁般迅速翻過,
“子爵閣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閣下是恰爾科夫公爵的繼承人吧”
鮑裡斯的話外之意非常明顯,
“您作為未來的內衛總長,小人的這些過往,您一定非常清楚吧”
侯爵的姿態突然放的很低,鮑裡斯看向蒼川的眼神帶著警惕,話語卻有了幾分妥協,
“誠如侯爵閣下所言,確實如此,在下已然知曉當年的事件,但我還是希望知道一些情報裡無法知曉的內幕與細節,這關係到我後續對事件的處理”
蒼川不去躲避鮑裡斯的眼神,誠懇的與市長目光相對,儘可能表現出一副鄭重姿態,
“有些東西是情報裡說不清楚的,就像幾天前的暴亂一樣,事情的過程與結果代表的可能是兩種意思”
“”
回應少年的是鮑裡斯的沉默,
他並不喜歡所謂的派係鬥爭,他隻希望能在考古中獲得成就,取得所有商人同一的夢想,
榮華富貴,權力名譽,
但眼下與這幾天發生的事件讓他心力交瘁,再加上蒼川所言,
這場“暴亂”可能已經蒙上了往昔的陰影,
“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鮑裡斯陷入了些許的困頓,
某些事情,說出來也是一種解脫,但對於他的大局而言,卻包含著許多不確定性,
“叛徒”的名號?
無人認領的“孤島”?
鮑裡斯覺得自己的身家性命與這個秘密緊密聯係在一起,
“侯爵閣下,您完全有拒絕的自由,但這會影響我對後續事件的判斷”
蒼川的話語看似安慰,實則字字錐心,
鮑裡斯對未來感到了迷茫,少年的話語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呼——”
“我能喝點酒嗎?”
鮑裡斯麵色蒼白,冷汗於額間浮現,
“請便,市長閣下,你我不必拘謹。”
蒼川的話有些反客為主,
“感謝您的理解”
鮑裡斯緩緩起身,再一次來到了那個塵封的酒櫃麵前,
“嘩啦——”
文件堆疊的小山被侯爵推倒,揚起老舊的塵埃,泛黃的紙頁飛舞,宛若當年的大雪,
“這些文件,來自伊利亞,羅曼諾維奇,阿斯特羅夫”
侯爵口中自言自語,說出了那場“事故”中死難者的身份,
“嘭!”
酒櫃的門被粗暴的拉開,鮑裡斯隨意的取下了一瓶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