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凱端坐主位,氣定神閒,堂下的針鋒相對他自一笑了之,家主氣度儘顯。
衛凱心中自有其想法。
蔡府,口頭婚約就此作罷,將妾生女再送過去一個。
衛家此種讓步不可謂不大。
再者,當初約定是,衛家有後輩尋上門,蔡家則認此樁婚事,並未公之於眾。
衛家不去找,亦無人能言。硬說丟臉反為蔡家。蔡府之女,吾衛家沒看上。
衛凱扶須點頭,想必乃甄悠求婚蔡琰,蔡邕言及與衛家口頭婚約,方有此行。
前因後果衛凱想了個通透。
衛家所付出的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約定及一庶女,權衡利弊,有利無害,等於白嫖。
眼見衛仲道被甄悠激得要答應下來,衛凱發話了
“仲道退下,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家主氣勢,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衛仲道臉憋得通紅,咳嗽幾聲,一甩衣袖,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甄悠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朝衛凱拱了拱手。
氣氛有些尷尬,衛凱是個老油條,嗬嗬一笑
“三郎莫要跟仲道置氣,吾聽聞三郎才華橫溢,更是師出名門,仲道也是年輕氣盛,爭強好勝是年輕人之本性,三郎莫要放在心上。”
“來,諸君共飲。”衛凱舉杯邀飲,三言兩語化解尷尬。
衛仲道雖然心裡不服,但大哥的話不能不聽,也舉起酒杯一飲而儘,喝完握拳抵嘴,咳嗽幾聲,滿眼寫著不服。
氣氛緩和,衛凱接過侍女掌中酒壺,自己添了一杯,微笑開口:
“今日見三郎,儀表堂堂,相談甚歡,甚是喜愛,老夫有一女,年芳二八,雖不算國色天香,但勝在俏麗可人。”
(注說知書達禮、賢良淑德,是準備嫁正妻,說樣貌國色天香、俏麗可人,就表示送去當妾,這是古人說話的暗語)
話還沒說完,衛仲道拍案而起
“大哥莫非要將婷妹下嫁於他,我不同意!”一臉決絕,像是在剜他肉一樣。
好家夥,這麼激動,這狀態莫非有瓜不成?
衛凱也是極其意外,臉露不悅,但也壓著火氣“仲道,你喝醉了,下去休息吧!”
“我沒醉,大哥不能將婷妹下嫁於他,否則我衛氏顏麵何存?”衛凱還待開口。
甄悠冷哼一聲“中堂高且新,宦貴攀龍後。秋草不堪論,遙山起真宇。”
“多謝衛家主好意,我甄氏門庭單薄,怕是高攀不起衛家女,本校尉在此謝過衛家主款待,天色已晚,不便叨擾,就此告辭。”
起身頭也不回,甩袖就走,到底還是扯破臉皮了。
快走幾步,似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偏頭一語“衛二公子,七日後切莫失約才是。”
不歎光陰逝如煙,好風助力揚遠帆。
不對不對,現在還沒有遠帆,那就換成
“不歎光陰逝如煙,好風借力上雲天。子規啼血喚二庶,奈何蠢驢喝酒癲。衛大才子還請記得,汝有一邀,莫忘記才是。”
“哈哈哈哈!”
衛仲道一聽,嘴都起歪了“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衛家廳堂罵我是蠢驢!”
甄悠一挑眉,想笑。可目釗卻搶了頭籌,先噗嗤笑出了聲。
惹得幾人起哄架秧,同聲哈哈大笑。
關平也難得的搖頭微笑,雖然不知其中之意,但被氣氛感染,就覺好笑。
衛凱臉差點沒掛住,文人鬥嘴皮子,你來我往正常得很,可被彆人罵了還未察覺就是恥辱。
甄悠也不嫌事大,再火上澆油一把
“同處一方屋,心思各不同。目光如豆短,見識似蠅蒙。不曉山川闊,唯知井巷空。愚行難共處,長歎意難通。”
如此直白點名道姓,罵衛仲道沒見識,同時罵了衛家出了個草芥棒槌,不想與之同處一室,也諷刺了衛凱心思白費。
衛凱豈能聽不出其中之意,臉黑如鍋底。更可氣的是被罵了,自家蠢弟弟沒聽出來,人家又降低難度再罵一次,臉被打了兩次,簡直可惡。
但並未動怒參與其中,家主氣度儘顯,算是保住了最後的體麵。
甄悠走後,見衛仲道還未反應過來,立馬氣的手指連點,同時也暗罵甄小子狂妄,衛凱一拍食案
“不自量力,滾去書房,人家寫藏頭詩罵你,還不自知,氣煞我也!有洛陽送來的消息,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此人絕非泛泛之輩,這幾天那也不許去,在書房靜讀,爭取不要輸得太難看。”
深呼一口氣,又語重心長道
“收集了兩首不錯的詩,你看著取舍,我有要事處理,月餘便回,二弟你該收收心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