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璟想得周到,“我登報,通知上海?”
她阻止,“不,不登報。結婚再說吧,我還在讀書,到時候老師、同學問起來,我也不好說。再說,雖然現在民國都是新風尚,可還是有很多女學生一結婚就退學了,被人盯著肚子,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
“好,這個依照你的意思辦。”顧承璟捏了下她的下巴,然後想起了她原是有事的,就問,“你說今晚有事找我,是什麼事?”
“沒什麼事了。”白舒童彎了唇邊笑意,搖頭,又窩回他的懷裡去,手在衣服裡來回地遊蕩著,心神依舊在轉。
顧承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靜靜地等了他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個盒子。
她單手接過,“什麼?”
打開看清楚東西後,杏眼亮了起來,她驚喜說,“是翡翠耳環。”
盒子是新的,是重新按著她原先不見的那隻打了個同款給她。
顧承璟盯著她,話溫,是鐵漢難得的柔情,“翡翠找不到原色的,但是也大差不差。童童,不要為一隻耳環哭鼻子,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問題,知道嗎?”
這樣的男人,她哪能不愛。
白舒童抱住顧承璟,“軍官長,你要了我吧。”
他拍拍她的脊背,淡笑說,“搬到大方巷,我們同居,就和上海白家也說明態度了,不算要了你嗎?”
“嗯”
明顯白舒童不滿意。
顧承璟品著這個失望的嗯字,又是後知後覺,心咚地被敲了下,才又回味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掌心掰過了她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微嘟了玫瑰色的唇瓣,不好再啟口,很鬱結。
是被他的一句正經的答話,破了原先的亂想,不高興,嘴上都快掛水壺了。
顧承璟不由得笑,捏了她的臉頰,她的臉像剛蒸出的白饅頭一樣,軟軟綿綿,他貪了這觸感,窩了掌心在她臉邊,然後用力一捏,調侃,“在學校都在讀什麼書,夜晚就變了個人?動什麼歪心思。”
還要說風涼話。
白舒童推了他,穿著拖鞋要走了,西洋鐘都已經快指到三點,不能再和他這樣廝混了,而且還是什麼都沒混到,就輕巧說,“都是聖賢書,改日我再和你分享。”
手邊被一緊,她又落進男人懷裡。
背後的胸骨硬邦邦的,很是熱,快要將她灼燙。
顧承璟輕摩挲了她的鎖骨,低頭親了她,他背上都是密密酥酥螞蟻在爬的感覺,哪能就這麼放她走。
“改日做什麼,今晚就說來聽聽。太晚了,我今天沒什麼耐性等明天。”
“不想說了。”
“那重複剛剛的話?”
“不話就說一次,過了這村沒這店。”
不再矯揉造作的人,自然獨一份的軟媚。
讓人愛不釋手。
他撫著她的烏黑發絲,握著她腰際,將她放倒在沙發上,俯身莞爾,從耳廓親到了唇邊,撐著雙手,在夜裡凝視這個曾經走丟的人。
不管她是不是白家人,他都要定她了。
耳邊漸漸是充盈的呼吸聲,又有彼此相近無處處理的吞咽聲,心跳幾近在炸裂邊緣。
白舒童承受著男人這擠在身上的熱和重,手輕輕摸著他的發,都說不清到底是唇邊的吻,還是他身上的熱意,更攝人。
但,此刻,她才覺得不冷了。
到了接近淩晨五點,顧承璟抱著接吻後困倦在他身上睡著的人回她的房間。
走廊裡沒有燈,他抱著她輕走,輕巧得如鬼魅夜行。
“小叔,你抱著小嬸嬸姐姐也要去上洗手間嗎?”
走廊的另一頭,小侄子顧和彬揉著眼睛。
他獨自一個人睡兒童房,被一肚子的水給憋醒了,手裡拖了個兔子玩偶,走了出來。
剛好就看見顧承璟抱著白舒童。
他以為就像他要去洗手間,被下人抱著去一樣。
就童言童語地問道。
但是隻見小叔顧承璟轉頭看了他,垂了眸,怕吵醒懷裡人,示意他噓。
五月,中蘇又恢複外交關係,街上報童喊著號外蘇聯駐華大使到南京赴任了。白舒童在顧公館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也迎著這新氣象,隨著顧承璟住進了大方巷一棟巴洛克風格的橙黃外牆的小洋房裡。
房子兩層半,應有儘有。
按著世俗禮節,顧承璟還是專程寫了封電報告知白家這件事。
大方巷的仆人都交由白舒童來打理,而一路隨著白舒童從上海來看管她的吳媽媽則被陳美瑩熱切地以她接產經驗足,讓她留在頤和路的家裡,照看大嫂宋宜君。
沒有了吳媽媽。
不多久,洋房裡就迎來了一個新的使女。
齊肩的短發,一雙鳳眼伶俐,看著年紀輕輕,挺漂亮的,但做活卻並不靈巧,每日隻跟著主人家進進出出,粗重活兒一概不碰。
在外人麵前,白舒童喊她心兒,而在沒人的時候,她喊她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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