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遠了,這個心善的姑娘才說,“找個借口打發她而已,我們今天就是來百貨裡感受感受過年氣氛的,不買東西。”
他們租住的小閣樓每個月光是房租、水電費都不少錢了,張秋曉也還是學生,李景和剛出來,也沒工作,他們的菜錢也額外地省,每天煮清粥,配腐乳,隻吃一個菜。
這也就算了,到了晚上電燈也不舍得開,隻點菜油籽燈。
張秋曉就著這微弱的光寫作業,都不得不揉眼,不舒服。
本來她帶出來的積蓄是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但是幾天前,一幫凶神惡煞的人闖了進屋,說李景和之前欠了他們地下錢莊的本錢還沒有還,連本帶利一共兩萬多。
她鐵盒裡的錢為了應急,也為了護著李景和不被打,就全部給了出去。
家裡現在拮據。
花不起一件二十塊的外套大衣。
李景和看著身側跟著他過苦日子的人,心裡不太好受,也就告訴了她,他其實在徽幫裡做著買賣,等年後回款了,兩個人肯定會過得好。
但是張秋曉一聽是徽幫,就打顫,不讓他碰。
“如果你是同徽幫的人做活,無論好壞,這錢,我都不會用。”
張秋曉覺得話不夠重,怕他重蹈覆轍,同他強調,“而且,我更不會和你在一起,我以後想當個老師,我不和徽幫的人有關係。”
可眼下,見著大冷天都不舍得燒柴火用熱水,好好的一雙拿筆寫字的纖纖手,竟然都生了凍瘡。
李景和在百貨裡抱住了張秋曉,“傻姑娘,不要跟我過這樣的日子,要不,你先回家,或者回學校去,先和張叔認個錯,我把房子退了,我想想辦法。等年後我找徽幫要了那筆錢”
張秋曉卻是很怕聽到他要回徽幫這樣的話,執拗地說,“不,你不許去。你不能跟他們牽扯上,我們做點小本買賣,我這裡有一筆錢,我們想辦法做買賣。你不要回去。”
姑娘緊張得,牢牢抓住了她,都快哭了。
李景和隻好應允。
可
錢莊的人凶狠,討債時候見他們隻有零頭,轉頭要李景和另外兩隻手指,說一萬抵一指。
張秋曉那時候也是說她有錢還,隻要過了年,她就還。
李景和不由得問,“你哪裡來的錢?”
張秋曉老實說,“其實,錢是童年給童童存的,或者不應該這麼說,而是這本來就是童童的錢,童年連本帶利還給她的。隻是暫放在了我這裡。”
李景和皺了眉,聽了數額,詫異,“童童的?她哪裡來那麼多錢?”
張秋曉隻說了一半,“白家人給她的,讓她辦事,我找找她借來用急,我們先還錢莊一半,另一半我們緩緩,等我們小生意賺到了,就按著市麵上的最高息,還給她。也還給錢莊。”
“她會借給我嗎?我同她”李景和暗下眼眸,想起了在虹口巡捕房裡,她冷漠得無邊的恨意。
白舒童許多的磨難幾乎是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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