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過是在陛下跟前端茶遞水傳個話罷了,隻是如今便連這個也要丟了呢。”
這個楚凝芷倒是知道,近來勤政殿有一個小太監叫蘇糖的,很得軒景帝喜歡。不過福全是從小就在軒景帝跟前伺候的,按理說應該不會如此忌憚一個剛冒頭的小太監啊。
福全一個禦前總管,想料理一個小太監還不簡單,其中隻怕還有彆的說法。
“公公這話可是誇張了,您是自幼伺候陛下的,怎麼會有人能搶了您的活兒呢?”
“奴才可不敢跟您說假話。”福全歎了口氣,“奴才是打小就伺候陛下的,本以為能伺候陛下一輩子,沒想到半輩子還沒到就……”
楚凝芷這才收斂了笑意,“公公彆見怪,我以為你是和我說玩笑話的,這是怎麼了?”
福全壓低聲音,“娘娘應該有所耳聞,勤政殿近來有一個很得臉的小太監。”
“我確實聽過幾句,說是叫蘇糖,不過這樣一個人怎麼就叫公公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呢?”
“娘娘有所不知,這個蘇糖可不是簡單的。他不知從哪拿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哄得陛下很是開懷。”
“而且他很會做些新鮮花樣,近來陛下的飲食不少都是由他安排的,用的都是禦膳房送去的吃食,不知怎麼的到他手裡就像是換了個味道一樣。”
“這件事很是隱蔽,便是勤政殿也不過隻有陛下、蘇糖和奴才知道罷了。若不是來往實在瞞不住奴才,隻怕連奴才也不得而知呢。”
“陛下很是喜歡這個蘇糖近來他陪著的時候比奴才都多,一時有個不合規矩的連奴才也說不得一聲,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福全也沒了回頭的餘地,何況既然開了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回頭了,福全繼續說道“娘娘方才說的事,也是蘇糖稟報陛下的。”
“承暉殿許久沒什麼動靜了,基本沒人會注意那邊,便是奴才……奴才也不瞞您,奴才管著那麼多人,沒仔細查時也不過是知道承暉殿請了太醫。”
“承暉殿請太醫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怎麼蘇糖就知道這次不尋常呢?”
楚凝芷微微垂眸,“公公的意思是,蘇糖不是一個人在宮裡,背後不知道還有多少人?”
“奴才也不知道,蘇糖不是剛來勤政殿的,隻是以前從沒見過他還有這樣的本事,突然冒了頭,突然就知道那麼多事,這樣的人如何可信呢?”
楚凝芷心中明了,怪不得福全從前雖然尊敬她卻一直還是隻認軒景帝,現在卻這麼突然的示好。
原來是終於看透了軒景帝的薄涼。
福全是一直跟在軒景帝身邊的,萬事隻為軒景帝著想,無論多少人威逼利誘從來沒有動搖過。
可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不知道什麼居心的人就能頂替了他的位置。
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被頂替隻留空名甚至連空名都沒有的禦前總管會是什麼代價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個蘇糖或許做不到如此,可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有一次就有兩次,有蘇糖就會有趙糖、李糖、孫糖,到那時會怎麼樣呢?
軒景帝薄涼,誰也不能保證能在這些鬥爭中一直贏下去。
而且就算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隻要活著就要無止境地提防著下一個人。
連楚凝芷這樣一個外人都覺得悲哀,可是軒景帝卻沒有半點在意。
所以福全才會突然倒戈,若無情義忠心,不過是權錢罷了,又不是隻能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