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招呼了一聲,對陸濤道:“陸濤,去把點將台清空一下,準備一麵純色紅旗,我要上去講話。”
陸濤道:“頭兒,你看他們,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哪裡是當兵的料,你這上去是要?”
“無需多言,按我說的準備就是。”高衡說道。
隨即,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此刻的高衡,穿著的還是左斌發給他的小旗軍服,裡麵是大紅色的鴛鴦戰襖,外麵套著的是一件已經顯得破舊的棉甲,本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戰死的士兵身上扒下來的,索性就給了他,上麵還有很多已經變成褐色的血跡。
他頭上帶著的是區彆於一般士兵勇字盔的缽胄盔,雖然鎮南關明軍也號稱是邊軍,但是跟九邊精銳是不能比的,後世在電影和書籍裡看到的那種很帥的六瓣鐵尖盔就彆想了,能有個缽胄盔帶著就已經是了不得了。
他壓住腰間雁翎刀的刀柄,大步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點將台。
陸濤等人早已經將桌子板凳撤走,陸濤一站上去,下麵說話的聲音便小了很多,顯然,台下的人們是認識高衡的。
高衡清了清嗓子,抬頭目視下方的兩千民夫,吼道:“將士們!請你們允許我這麼稱呼你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再也不是販夫走卒,也不是鐵匠木匠,更不是礦工農民,你們現在隻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兵!”
眾人一陣騷動,顯然對這個身份還有些陌生。武器鎧甲尚未分發下去,下方的人們都是赤手空拳,也沒有穿著軍服鎧甲,兩千人在宋誌和範玉等人的教導下,勉強聚攏在一起,隊伍站得是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有一點士兵的樣子,就是兩千民夫亂糟糟站在一起罷了。
高衡沒有管那麼多,接著道:“在城門大街上,我已經跟大家說明了現在的局麵,你們也都明白,擺在你們麵前的隻剩下兩條路,那就是死或者生,你們不是高喊著要求活嗎?如果以你們現在的表現,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活不了!”
下麵的人渾身一震,這可真是說到點子上了,他們被組織起來正是因為想討個活路,誰願意白白丟了性命。
高衡又道:“活著,就有一切,有機會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不用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若是死了,萬事皆休,你們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難道不在意自己父母妻兒的性命嗎?我高衡不才,被大家推舉為首領,從今天起,你們所有人都要轉變思維,既然是兵,就要有做兵的覺悟。我們的目標既然是求活,那麼,我們的軍隊就應該被稱作求活旅!”
“求活旅?求活旅?”大家麵麵相覷,這個名字實在是太直白了些。
“不錯,也許你們覺得這個名字太簡單了,但是我高衡跟你們一樣,既然來了,就想和你們一起活下去,活出一番滋味來!”
他給陸濤使了個眼色,陸濤遞上了一麵臨時製作的紅旗,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塊普通的紅布綁在竹竿上而已。
高衡接過紅旗揮動了兩下,“看清楚這是什麼了嗎?大明是火德,所以尚紅,我們雖然不在大明境內,但也是炎黃子孫、華夏子民,求活旅從今日起,便以這紅旗為底,上書求活二字,作為我們的旗幟,我聽說,除了你們之外,整個安南境內有數萬僑民,難道你們願意繼續被安南人奴役,悲慘地死去,連屍骨都要去喂路邊的野狗嗎?”
沒有人說話,顯然高衡戳到了他們的痛處。
“將來,所有的僑民都會團結在這麵旗幟下,我們要以這麵求活旗為先導,活下去!努力讓更多的人活下去!”高衡將紅旗猛地往地上一戳道。
王奇握著拳頭大喊一聲道:“你們他娘的都是有卵子的男人!都是站著撒尿的爺們!安南人不讓咱們活!跟狗日的安南人拚了!”
“拚了!拚了!拚了!”兩千士兵被徹底調動了情緒,他們隻覺得此刻胸膛仿佛要爆炸,往日的種種屈辱場麵浮上心頭,他們憤怒地揮舞起自己的拳頭,高喊著拚了。
高衡趁勢吼道:“不錯!我們要跟安南人拚了,但是光有仇恨和勇氣還遠遠不夠,我們還需要技能、還需要智慧,在戰場上,隻有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消滅敵人,無腦衝鋒,動不動就跟敵人正麵拚命那是莽夫的行為,所以,我們要有組織,我們要有紀律,我們需要訓練,才能消滅更多的敵人,記住,我對你們有三個要求。”
高衡豎起三根手指說道:“第一,是活著,第二,是活著,第三,還是他媽的活著!”
“你說,我們怎麼乾!”“我們都聽你的!”“下命令吧!”下麵的人群叫喊著。
高衡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就對了,充分調動士兵們的情緒隻是個前奏,來自後世的他明白,一支軍隊,必須凝結在一起,必須有組織、紀律,最重要的是要有軍魂,否則就是一盤散沙。
高衡說道:“很好,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麼從現在開始,求活旅正式成立。以商周春秋軍製,三千人為旅,因為我們人數不足一旅,先劃分兩部分,一千人為一營,暫且分為先鋒營和預備營,再以兩百人為一連,五十人一排,十人一隊,各自設立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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