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公主,是個大晴天,段亦如往常般著飛魚服,配繡春刀,走過層層宮門,向公主所在西殿走去。
後宮,兵器本為違禁之物,但於錦衣衛而言,萬事皆有例外,這例外就是,錦衣衛,可以帶刀遊走於皇宮每一寸土地,無人限製。
本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再由於公主喜愛桃花,去往西殿的路上,桃樹便愈走愈多,一路不停有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灑落肩頭。
跨進西殿偏門,院子中並無其他人影,再往後院走,便隱隱有古箏之聲傳出。段亦素來不懂女兒家音律之事,可此時也竟覺得如身處一處曾無人至的桃花林,手邊是潺潺流水,頭頂是清脆鳥鳴,一時間,夏日的焦熱也減去了幾分。
“是什麼人?竟敢偷聽公主練琴?”
段亦正聽得入神,突然被遠處的嗬斥聲驚了一跳。
“原來是錦衣衛段公子,段公子好教養啊!進公主殿卻都不知會人通傳。”
段亦還未說話,遠處便又出聲,抬頭,正疾步走來的是一綠衣女子,紮雙髻,年齡約莫十二三歲,正是活潑可愛的妙齡。
“可惜了可惜了。”周止末突然出現在段亦身後,一麵拍著肩頭的桃花,一麵嘖嘖歎息。
“周公子什麼意思?”
綠衣女子聞言不覺一愣,麵上現出疑惑之色。
“他是說姑娘你,本該活潑善良的年紀,卻學的如此刁蠻。”
段亦突然出聲,冷靜的看著麵前的女子道。
“哎呀!老兄,你怎麼連心底的話都說出來了”
周止末一驚,語氣裡儘是不可置信,但麵上卻寫著大大的讚賞之意。
“你,你說我刁蠻?我從小陪伴公主一起長大,你說我刁蠻?”
綠衣女子哆哆嗦嗦指著段亦與周止末,瞪大雙眼。
“姑娘,姑娘請指對方向,莫要傷及無辜。”
段亦側走幾步,抬起左手指向段亦的方向。
“公主,公主,有人說你刁蠻。”
綠衣女子並未理會周止末,一麵轉身一麵大聲嚎啕著向院中一棵百年老桃樹跑去。
這時,段亦才看清,那老桃樹後麵,隱隱飄出一段翻飛的衣袂,天青色,隱在桃樹中,可察可不察。
聽了綠衣女子的呼喚,公主這才自老桃樹後緩緩走出,步履輕盈優雅,著月白色中衣,披天青色廣袖薄紗長衫,一頭烏發隨意散著,未做梳妝,映在老桃樹下,彆有一番憔悴美人的姿態。
眼前的景象讓段亦恍惚中有種,這是個極儘溫柔賢淑的,隔壁待字閨中女子。
“公主,您隻著中衣,還未梳妝,不能出來見周公子段公子啊!”
魏公公一臉焦急,從樹後追出,手裡拖著一件黑色為底,銀線作繡的披風,正欲搭在公主肩頭上。
“那就砍了。”
“砍?砍什麼?”
魏公公準備搭衣服的手一滯,臉色迷茫的看著公主。
“將他們砍了不就沒人看得見了嗎?”
公主一把扯過魏公公手裡的披風扔在地上,轉身薅了把頭發,一臉不耐的說道,語氣……十分粗魯。
“公主,這……這不妥,雖說周公子與段公子……”
“那就掌嘴。”
不待魏公公說完,公主一指段亦周止末,示意身邊的小桌子小凳子快去掌嘴。動作……仍然十分粗魯,絲毫沒有大家閨秀之姿態。
果然,美好都是一瞬間的。
“這……公主,奴才不敢,他們,他們可都是帶了繡春刀的錦衣衛。”
小桌子畏畏縮縮,小聲湊在公主身邊,一臉愁容。
“不敢?看來隻好本公主親自動手了,錦衣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