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像是冬日的一聲春雷,將整個將軍府都驚醒了一般。
自女兒嫁出去,侯國將軍便言語少了很多,許多時候都是在書房,又或者在太師椅中喝茶曬太陽,極少與人往來。這府中也沒個女眷,自夫人過後,他也並未再娶,也未納妾,因此朱素素嫁出去後,府中便沒了女眷,冷清至極。
如今女兒回來,真是令老將軍精神一振。
“快,讓小姐到書房來。”
侯國將軍朱信提著狼毫,迫不及待的疾步出來迎接自己的寶貝女兒。
“素素,快來看,爹爹這幾個字練得尚可吧!”
朱信一臉喜色,拉著朱素素進了書房。
朱素素從小練得一手好字,反觀朱信,因常年在軍中舞刀弄槍上陣殺敵,字便寫的十分差強人意,沒少遭朱素素嘲笑。
“爹爹這字,還是和以前一樣,雖霸道有餘,但韌性不足,觀之少了筋骨。”
朱素素將朱信寫了一半的宣紙提起來細細觀摩,良久,重重的歎了口氣。
“素素我兒,近日怎的消瘦了這許多?”
朱信方才光顧著開心,現下冷靜下來,才發現朱素素麵色蒼白,眼下青黑,全然不似孕婦的福相,隻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才短短幾日消瘦成了這副樣子。
“莫不是唐琣這逆子,將氣撒到了你身上?”
朱信略一思考便不由得怒火攻心,敢慢待他的寶貝女兒,他定饒不了唐琣。
“爹爹,爹爹稍安勿躁。”
朱素素一把拉住轉身便要走的朱信,一臉的無奈,因太過用力,握的指尖發白,手臂輕抖。
“還不是爹爹惹的禍事。”
朱素素看朱信這樣,心中便軟了下來,一時不忍責備,她這爹爹,性情中人,可受遍屈辱,唯獨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
“爹爹怎麼讓人將我夫君打成那樣,這幾日差點熬不過來,你女兒我差點就要守寡了。”
朱素素此時身虛氣弱,白著一張臉坐在椅子裡,責怪的話語聽起來沒有絲毫力道,反倒聽得朱信心疼不已。
“不懲治唐琣,怕是將我寶貝素素不放在心中,至今那個野女子還住在府中,成何體統,是欺我朱信的女兒沒人撐腰了嗎?”
說到唐琣,朱信一改憐惜心疼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
“唉,將那女子帶回府中是他不對,但以我對夫君的了解,想必是有什麼過深的牽掛才讓他不惜忤逆父親,但女兒觀察了幾個月,夫君與那女子相處的倒還算守禮,也並未生了要納她之心,若是可以,女兒倒是想給她找戶好人家將她嫁出去,以斬斷她和夫君的聯係,倒也不算虧待了她。”
“倒是個好主意,不過聽說她是從青樓裡帶出來的妓子,北周無人不知,去哪尋一個不在乎她身世的男子來配她。”
朱信撫摸著灰白的短須,略微搖了搖頭,覺得此事堪比登天。
“爹爹,軍中有沒有失了雙親,家中獨自一人又貧寒的軍士,想必這樣的男子應該憂心難於娶妻,不會太在乎妻子的出身。”
“素素這法子倒是可行。”
朱信略微沉思後點頭,似是已經有了人選。
“我麾下倒是有這麼一人,改日我將他叫來問問,若是願意,不日便能將那野女子打發出去。”
經這麼一商量,朱素素立時心下一鬆,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西園那女子,雖說夫君還沒有要納她的意思,但看著兩人總有些情分在,更彆說那女子實在長的嫵媚惑人,偏偏又動不得,放在府中一日,她朱素素便要提著心過一日,仿若一個定時炸彈,如若能早早打發出去了,哪怕賠上些嫁妝,她也是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