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格洛普的選擇
天空像是一汪倒懸的湖泊，皎潔的月亮宛如出水盛開的蓮花，蓮子一樣的繁星晶瑩閃動，照亮蔥鬱靜謐的樹林，鳥雀們恬靜地棲在樹枝上，晝伏夜出的發光小蟲飄浮不定，碧綠的枝葉隨著微風搖曳。
兩位小巫師和混血巨人坐在空地上，圍著一團乾柴點燃的火堆。
平整乾淨的岩皮餅飄浮在半空，盛放著蘋果派和肉排，放在炙熱的外焰烤製著，蘋果派上麵的蜜糖已經融化，散發出迷人的甜香。
純血巨人鼾聲如雷，兩隻倉鼠在玻璃罐子裡睡得安詳。
“他們一直都在虐待他，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海格小聲說道，盯著淪為烤盤的岩皮餅，默默挪開視線。
“馬克西姆夫人沒有阻止你嗎？”赫敏將一塊乾柴遞進火堆，轉頭問道。
“她……嗯……奧利姆和我有相似的出身，她理解這對我來說很重要，認同我應該保護我的親弟弟。”海格低著腦袋，兩隻大手在身前絞動，“可是不久以後她就有些厭煩格洛普了，我必須承認……我們當時的處境很複雜，你們知道的，巨人部落換了新的古戈，高高馬和食死徒們一起追查，我們前幾天送出的禮物和爭取的好感全都泡湯了，再加上馬上就要開學了，她作為布斯巴頓的校長，需要儘快回到學校處理新學年的事務。”
第二天一早。
海格的眼睛亮起光彩，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那裡沒有烤大肉，所以你不想回去？”
去年火焰杯爭霸賽期間，奧利姆一位優雅女士，穿著考究有品位，哪怕發怒的時候也不失態，這次前往本尼維斯山，他們爬石頭、睡岩洞、吃冷嗖嗖的麵包，但她從來沒抱怨過。
沒過兩天，奧利姆就離開了。
洛倫和赫敏什麼也沒有說，將烤製好的蘋果派和肉排取下來，最大的一份遞給鼻青臉腫，心神恍惚的海格，自顧自吃著晚餐，就連咀嚼的聲音也放得很輕。
“她答應過我，對誰也不說，這已經很好了……”
“還好嗎，小格洛普？”海格故意裝出歡快的聲音，舉著長樹枝後退了幾步，“睡得挺香吧？”
巨人從那笑容中體會到某種溫和友好態度，如同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叫人不由得眯起眼睛，大石頭一樣的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
她臨走的時候沒有明說，但海格很清楚，她覺得自己做錯了。
換做兩天前，那隻收回來的巨大手掌應該會惱羞成怒地給他一拳，但現在，格洛普隻是孩子氣的推了他一下，甚至還收斂了力氣，隻讓海格踉踉蹌蹌地晃了幾步，甚至沒有倒在地上。
他的弟弟腦袋滾圓，覆蓋著濃密的羊齒草顏色的小鬈發，兩側的耳朵肉嘟嘟的，中間幾乎看不見脖子，後背非常寬闊，穿著動物皮粗糙縫製的灰褐色罩衫，大概是他們的母親在很久之前替他準備的，已經顯得有些小了，沾滿泛著油光的泥土，弄得臟兮兮的。
海格第一次露出了真摯的笑，帶著些不好意思，轉頭看向兩人：“抱歉洛倫，大概是你的名字太難，他隻能這麼記，讓他就叫你拿倫行嗎？”
“赫米……”
“他回到巨人部落，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海格心底不禁生出懷疑。
赫敏白了他一眼：“禁止學生去禁林一直是霍格沃茨的校規。”
海格又轉過身，望著他們麵前那正躺在地上熟睡的巨大身影，附近的樹都被連根拔掉了，大小樹枝用作烤製兩隻肥碩的野豬，通通都進了格洛普的肚子裡。
海格晃動幾下摔倒在地上，不僅不惱，胡子拉碴的，掛著狼狽熊貓眼的臉上還露出開心的笑。看著他的滑稽模樣，格洛普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岩石般的臉上顯出一種呆滯的喜悅。
格洛普睡覺的時候，罩衫接縫似乎都繃緊了，兩條腿蜷縮在身子下，露出臟兮兮的光腳，互相交疊著放在樹林的地麵上。
格洛普的呼嚕聲響了一整夜。
他的五官似乎是刻在一塊球形大石頭上的。鼻子又短又粗，不成形狀，嘴巴歪著，裡麵滿是半塊磚頭那麼大的、歪歪倒倒的黃牙。他的眼睛按照巨人的標準算是比較小的，是一種混濁的綠褐色，因為剛剛睡醒，眼皮半睜半閉。
“他自己就能找到食物和水源，隻要沒人欺負，他就能好好的……好好的……”
格洛普重重點頭，勢大力沉，以至於洛倫和赫敏懷疑他的腦袋會不會突然掉下來。
“對，沒錯！哦不……不是拿倫，是洛倫。”海格笨拙地教導著，但重複了好幾遍，格洛普還是隻會念拿倫。
海格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小格洛普，我帶了兩個朋友來見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的洛倫和赫敏，他們替我們把巨人部落裡的麻煩都擺平了，現在你可以回到自己的洞穴裡，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你如願以償，終於可以回去了！”
格洛普大概聽懂了他的話，開心地吼叫起來，棲息在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被驚起，向遠處飛去。
“如果沒人來幫你，你打算怎麼把這個大個子帶回霍格沃茨？”
“……”
“這是赫敏。”
“在晚上趁著沒人的時候趕路，穿過荒野什麼的，我必須得說，隻要格洛普樂意，趕起路來還是很快的，可是他總想回去……”
赫敏心裡記掛格洛普的安置問題，被某人摟在懷裡也沒注意。
“哦……是啊……”
“吼！！”
海格仍然在不安地絞著雙手，嘴裡呢喃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在鼾聲掩蓋下幾乎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