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上學路上並沒有遇到南秋,她難得鬆了口氣。
不對。他為什麼不在?
去學校的路一成不變,也沒有誰會在路邊蹲守了。她竟然覺得乏味。沒有一個找罵的對象在旁邊吊兒郎當的抽煙,或者沒有幾個找收拾的混蛋半路竄出來——這樣普普通通的上學路明明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
嘗試著觀察這一段已經走了許多次的路,不長不短,甚至有時會有巡防隊經過巡邏,街道依舊,本燦爛的路邊花已然是一片頹然。
就連樹木都愁光了頭。
直到冷風到來,青夏才發覺自己已經在這裡停留許久了。她竟然在等。
等某個在上學路上抽煙的混蛋。
今天一大早雪佳就急急忙忙趕回首都,風風火火踢開了杏子宿舍的門。
“聽說你們沒飯吃?”捋平了翹起的發尾,雪佳抬起有著重重黑眼圈的眼睛掃視一圈屋內。
“噫!”杏子被驚醒,頓時坐起身拎著半邊被子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好似被捉奸在床的丈夫。
“嗯..”繪青睡得正香,扭過身搶過被子繼續雲遊在夢中。
“昨,昨天吃了...醫院的食堂。”杏子吞了口唾沫,“不用做了哈,雪佳姐...”
“你最近玩這麼大?”雪佳先是看了一眼躺在杏子身邊的繪青,“沒想到啊,你居然...”
“噓!噓!!”杏子的腦容量不容得她快速思考出雪佳想說什麼,她隻想雪佳彆把繪青吵醒,“我今天也休息!月和我的班是你替哈!早餐我自己解決得了!趕緊去報道!”
杏子的聲音被刻意壓低,雪佳因此沒聽得太清,她皺皺眉,隻鎖定了“替班”和“早餐自己解決”這兩樣關鍵信息。
“那我去給京做早飯。”雪佳自討沒趣,怏怏關上門走了。
京隊有難了。杏子打了個哈欠,同時想。
手術室的紅燈一閃,綠燈並沒有亮起。
“手術中”字樣黯淡下來,南秋站起身,渾身顫抖著吞了口唾沫,卻又因為極度緊張的身體被嗆到,不停咳嗽起來。
母親並沒有被推出來。第一個出來的是那個說出“相信我”的女醫生。
“對不起。”女醫生說。“我們儘力了。”
“嗯。”南秋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些,下一秒卻一個重心不穩摔倒了。
“哦...這樣...”南秋隻看到幾個醫生攙扶住他,他拍了拍正抬起自己的一隻手,示意對方放開。他並不知道那隻手屬於誰。
他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屬於哪。
南秋很快站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他手足無措。
“節哀。”
南秋同樣無法分辨這是誰的聲音。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關係的。她早就不行了。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她,她。
她...
“接下來是要...”
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了。老媽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南秋強撐著身子詢問著,緊接著左腳絆著右腳,狠狠摔在手術室外的那排座位上。
我是,英雄。我要繼續做小英雄。我,我...
伴隨著摔落後的碰撞,金屬座椅之間的磕碰和挪動刺耳得令人皺眉。
我...我,我應該停下來了。該死的英雄遊戲。我的女主角不在了,我,我...eover。
兒時偷偷跑去街機廳玩的英雄遊戲裡,大屏幕上閃爍的字樣讓他記到現在。回家後被老媽打屁股也是,他記到現在。eover。我是遊戲裡的那個“oser”。
“您先冷靜一下吧。”
南秋還是沒能分辨聲音。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開始耳鳴。嚴重的耳鳴。宛如盛夏驚蟬一般。
我沒有媽媽了。
我也沒有家了。
京吞口口水,眼睜睜看著雪佳糟蹋他宿舍裡的廚房。
“相信我,真的。營養均衡這一塊我沒輸過的。”雪佳信誓旦旦說著,不斷強暴著京的煮鍋,“相信我!真的!”
“我相信你。很相信。”京欲哭無淚,“但你先倒點油好不?我的鍋底要被火燒穿了。”
“誒!”雪佳眼疾手快且不管不顧的往鍋裡倒了一些淡黃色液體,這才放心的繼續打蛋。
下一秒鍋裡著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