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鬆尾還很年輕。
他知道自己年輕。
於是他瀟灑。他風流。他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從不考慮明天該怎麼度過。
他手裡的木刀傷痕累累,他腳下的敗者堆起一座小山。
他是劍道天才,是從不追名逐利的浪子,是所有人眼裡的神話。
“乾嘛。”鬆尾此時踢了踢麵前的孩子,他傷痕累累,他苟延殘喘。
“彆死呀。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先喘口氣?”鬆尾蹲下身。
“水。”
“啥?你要喝水?我隻有酒。”鬆尾搖了搖腰間掛著的酒壺。
“水...”
“要不我吐點口水給你?”鬆尾毫不動搖。
“水!”
“唉,真是...我給你一小口酒續命,等會再給你找水吧。”
奇跡般的,少年活了下來。
而那個拯救了他的人,隻是個吊兒郎當的劍客。
少年跟在鬆尾身後。他看起來臟兮兮的,身上沒一塊好肉。
他的右手耷拉著,看起來傷得很重。
“你怎麼被打成那樣哇?”鬆尾問。
“我家...欠錢。我爹死了,沒人還得起。”少年小聲說。
“你娘咧?”
少年低著頭,沒有說話。
“說呀。我帶你去找你娘,彆跟著我了。”
少年指了指剛剛路過的酒館。
這間酒館鬆尾有印象。表麵上是酒館,背地裡是妓院。花點小錢,喝兩壺兌了水的酒,客官們一個個搖著大肚子走進後院,一個個穿著裸露的女人正等著指名。
鬆尾不愛去那裡。一是他從不喝兌水的酒,二是他從不玩來路不明的女人。
“她好像死了。前幾天我去找她,她被一個男的騎著。她看到我之後哭了,然後後來就跳河了。”少年說。
“屍體今天才找到。泡發了。跟在水裡泡過的木耳似的。胖胖的,脹脹的,看不出是她。”少年補充。
鬆尾摸了摸下巴。
“哦,你是孤兒了。”鬆尾說。
“好像是。”少年回答。
“然後你還沒錢。”鬆尾又說,“還不起債。”
“好像是。”少年回答。
“那你離我遠點。我比你還窮,到時候被人捅了,血彆濺我身上。”鬆尾聳聳肩。
“你救了我的命,我就跟著你。跟到我還了你的恩。我...我要是被人捅了,保證血不濺你身上。”少年弱弱說道。
鬆尾停下腳步,打量著少年。
少年此刻抬起頭。
鬆尾似乎看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我教你怎麼揮劍,至少可以保護一下自己。這期間我會看好你的。”鬆尾半晌才下定決心。
“你看起來像是會用劍的人。”鬆尾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