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甄眷姝就不敢在大晚上吹笛了。她改成大白天吹。後來就沒人——也沒動物有意見了。
回憶至此,甄眷姝掏出笛子,對著海吹奏起來。
大家總是她吹的曲子有些“悲”。她後來才慢慢研究出了新的曲風來。也許是她見過太多不好的事了——這讓她每一次吹奏都有些不自在。曲子都是即興,並沒有一首完成品。唯一有固定旋律的幾首,是她閒來無事自己編著玩的——而那幾首曲子,她隻一個人吹過。唯一的聽眾也就隻有前幾天獨自走上甲板的繪青了。
繪青能喜歡,甄眷姝很高興。她不是很會說話,也不是很想說話。於是她把情緒變成音符,通過笛子傳遞給海,給風,給山林,給山穀。
甄眷姝吹奏著。
人們停下了交談和動作,靜靜傾聽。這是禮儀——對於恩賜者的禮儀。
海不說話,繪青不說話,杏子也不說話。王二牛不說話,人們不說話,船也不說話。
笛聲飄啊飄,飄到海的儘頭,飄到璃郡的港城。
遠在璃郡的碼頭上的工人聽不到,碼頭邊的船也聽不到。
恰逢佳時,陽光突破雲層,射到甲板上。甄眷姝吹奏著,魚群躍出水麵,甚至有鯨魚的鳴叫。
一頭鯨魚湧出海,陽光變成稀碎的燈,鯨魚噴出水來。水柱在空中變成水霧,經過陽光的配合,分娩出淺淺的彩虹來。
很快,一曲奏畢。
人們鼓起掌。這也是禮儀的一部分。他們端莊矜持,這讓甄眷姝很不快活。
杏子的心情倒是好了點。甄眷姝給她道歉,還為她吹奏笛子,她也沒什麼繼續生悶氣的必要的。
“吹完了。喜歡嗎?”甄眷姝問。
“嗯。”杏子有點放不下臉麵,但還是讚許,“很好聽。”
“諸位乘客,湖中寶藏號還有二十分鐘就抵達稻華了。
“屆時請諸位有序離開。當然,我們湖中寶藏號會在港口停留大約三個小時。大家不必著急...如果您還意猶未儘,還可以在船上停留兩個小時左右。
“那麼,祝您旅途愉快。歡迎再次搭乘湖中寶藏號。”
“繪青!繪青小姐!!”
繪青還在發著呆,前幾天那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不知從何處衝出:“還記得嗎!?我說的,讓你記住的話!”
繪青當然記得。她隻覺得奇怪。
時鐘開始倒轉。
12,11,10,9...
一圈又一圈,無儘的回退。
一次?三次?
你是誰?好奇怪,我不認識你!
我們五天後就可以到稻華啦!
這艘船好大呀。
吹笛子。你聽嗎?
大師姐!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師父啊?
繪青睜開眼。這是她第一天上遊輪。
她有些難過,她都沒能跟璃郡的大家好好道彆呢。
無儘的五日。
絕望的第五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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