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住進這小院,已過去大概半月了,魏冉幾日前便將雲月送進了宮來。
另有兩位婢女一同伺候飲食起居,日子過的倒也算愜意悠閒,隻是始終不知太後與魏冉用意,難免心中猜疑。
除了不許泄露身份以外,他們倒是沒有限製我的自由。
我經常和雲月到處遊走玩耍,隻是不往人多的、守衛森嚴的地方去。
宮人們也都各司其職,若碰了麵,行了平禮便匆匆而過,倒是從未有人問過姓甚名誰。
時值初秋,我在一處花園的後麵,發現了一片杏林,杏子已然成熟,顆顆飽滿青翠,簇擁著掛滿枝頭,好不誘人,連見幾日無人采摘,實在可惜極了。
這日天氣涼爽,用過早膳後,我便讓青禾素蘿,將釀酒的那一應器具備好,我攜了雲月提上籃子,準備去摘些杏子來做果酒,也好不枉費它們辛苦開花結果一場。
漫步至杏林邊,雲月尋了一支竹竿欲打杏子,卻連帶著將葉子也打了下來,我不禁莞爾,連忙阻止了她“你這樣打,怕是葉子都被打禿、果子都被打爛了。”
“啊?那可怎麼辦啊?”雲月愁悶的望著我,模樣有趣極了。
“爬樹呀。”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摔下來可如何是好。”雲月連忙拉住我。
“哪兒那麼容易就摔下來了。”我拍拍雲月的手“你拿著籃子在下麵接。”
“姑娘”
還不等雲月說完,我三兩下便爬上了樹,摘了顆杏子,瞅準她的籃子扔了進去。
“哇!太厲害了吧!姑娘身手真靈活。”雲月驚喜地誇讚我。
“那當然了,我小時候…”
一提起小時候,突然想起童年和外婆在鄉下時,經常和小夥伴們一起上樹下河的到處野,外婆總是不放心,每每都要到處找我,可現在,我卻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她若知道我不在了的消息,該是怎樣的難過。
“姑娘,您怎麼了?”雲月見我忽然不說話了,小心地問道。
“沒事,隻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以前我也經常和我的朋友們,到處去摘果子吃,可好玩兒啦。”
“奴婢真羨慕姑娘,奴婢以前從來沒出過將軍府…”雲月說著,垂下了腦袋。
“不提不開心的事了,雲月,這裡好多杏子,我們多摘一點,回去給青禾素蘿她倆也嘗嘗。”
“好!”雲月答應著,開始彎腰撿我扔下去的杏子。
“大膽,你們是何人,竟敢私自采摘供品!”一個宦官模樣的人,隔著幾步遠,邊指著雲月訓斥,邊朝這邊走來。
待走近了,一把奪過雲月手中的籃子,一頓嘴炮輸出“現在個小丫頭們,膽子也太大了,看我待會兒不找你們管事姑姑,好好教訓教訓你們,哎喲!這好好的杏子呀,可怎麼交差啊!”
雲月早已被他嚇的低著頭,立在一邊不敢說話了。
看著他那囉裡吧嗦的婆媽樣子,我竟憑空生出了一絲惡趣味,將手中的杏子,一股腦兒的全朝他頭上倒去。
“哎喲!是誰呀!”那宦官丟了籃子,捂著腦袋向上望來“你你你,你給我下來你!”
“哎呀,內侍大人怎麼是你呀?我還以為是我的小丫頭呢,真是抱歉了!”哈哈哈,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我差點笑了出來。
卻不料腳底一滑向下栽去,我連忙伸手想抓住樹枝,卻隻撈到了一把樹葉子。
“啊!”真是樂極生悲呀,這杏樹得兩米多高啊!屁股又要遭殃了,我悲催地閉上了眼睛。
“當心!”清潤的聲音剛傳來,我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無奈重力加地心引力,使得我把這位樂於助人的仁兄,撲倒在地…
“你沒事吧?”好聽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從他的胸膛上撐起身來,剛好與他四目相對。
一瞬間我被驚豔的說不出話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劍眉星目,意氣風發,尤其是那雙泛著波光的雙眸,清澈溫柔,像是要把人溺斃在裡麵。
我們離得太近了,光影照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忽閃了兩下。
我驀地回過了神來,立刻從他身上爬起來,臉燒紅了一片。
“哎呀大王,大王啊!”那內侍適時地嚎叫起來,並慌忙跑過來扶起了少年。
???大王?不是吧!
該說我是好命還是歹命啊,這種王宮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這麼容易偶遇的嗎!
我剛剛沒壓疼他吧?我忐忑的上前想虛扶他一把,卻被那內侍一個轉身擋了回來。
“你們兩個,大膽!偷摘供杏不說,還衝撞了大王,不想要腦袋了嗎!”
“行簡,彆嚇著她們。”清俊的少年風度翩翩,嘴角勾著好看的弧度,語氣溫柔,眼眸晶亮。
他就是秦昭襄王嗎?他居然是這樣的男子?
曆史上關於他的一生眾說紛紜,以前的我,也從不在意這些史書評彈,可當我隔著兩千多年的時光長河,與他這樣對視著時,心裡卻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如何?可是摔疼了?”贏稷見我發愣,上前一步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