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我就察覺到自己太冒失了,白起同魏冉可是至交,我怎麼能在他麵前說魏冉的壞話呢。
“那個,我也不是針對他哈,他除了這兩個小小的壞毛病,其實還算是個好人。”我摸摸鼻子儘量挽回著剛才的話。
“其實阿冉的內心,並不如同表麵那般冷漠,他是個很重情義的人,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有他一半的功勞。”白起緩緩說道,火光照射在格擋住我們的衣衫上,透過光影,我看見他背對著我席地而坐。
他這話確實不假,曆史書上白起確實是受了魏冉的提拔,從而才能在七雄鼎立的戰國時代大放異彩。
“但是白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豐功偉績諸國誰人不知,你的成就和你自身的能力是脫不了關係的。”我絕不是溜須拍馬,白起算得是上下五千年來最傑出的武將代表了,他戎馬半生,從無敗績。
“未曾想過,我在齊媛姑娘心中是這般英勇。”
“不止是我,白將軍在我朝所有臣民心中都很英勇!”這句話確實是我故意奉承他的,雖然知道他是個剛直的人,但與人結交說些好聽的話總沒錯嘛。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懼怕於我呢。”他低笑著開口。
“嗯?你,你怎麼知道我有些怕你啊?”我被戳中心事,有點不好意思。
“那日在蘭苑,你被我嚇暈了過去,聽說兩日才醒來。”
我尬笑著“我那是因為從沒見過那種場麵,所以才…”
“我並不是說你凶神惡煞哈,剛開始到藍田,我確實是一直懼怕你,可是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我早就已經不怕了,白將軍,你是一個很有耐心,很有責任感的人,你的功績不止於此,你將來一定會名垂青史,受萬人敬仰的。”
“多謝你的吉言,我倒未曾想過那麼久遠,能夠保家衛國,舍身為民,不使我大秦的國土再流失分毫,不使百姓們再任人欺淩,便是我此生最大的追求了。”他語速緩慢又低沉的說道。
“將軍的胸懷與遠慮,是我們這些平常人難以媲美的。”我由衷的讚歎道,接著又問詢著他“我那日被嚇暈的事,是穰侯告訴將軍的?”
“是,阿冉還說,讓我多多照拂你,切莫使你再陷入危險的境地,今日的事,實在是負他所托了。”
“將軍言重了,若不是得你相救,我哪裡還有坐在此處閒話的機會。”
我嘴上連忙客套的道謝,心中卻不禁想起了魏冉那張厭倦的臉,我甚至都能想象他若是此時在的話,又會說出些什麼錐刺我的話。
那般嫌棄我的他,竟會對白起這樣囑托?我搖了搖頭,暗歎著自己彆傻了,他不過是怕我死了,影響他向上攀爬的腳步而已。
“按理說阿冉這樣緊張你,應該時刻將你放在身邊才是,怎會將你送來藍田?”白起疑惑的問道。
看來魏冉還沒和白起說過我同阿稷的事,這兩個月來,我逼著自己將往事通通忘記,卻不料在這個深夜,還是倏然將傷口撕裂了開來。
“難道將軍還不知曉我的真實身份嗎?”我輕歎了口氣有些猶豫,卻還是實話實說道“其實也沒有瞞著的必要,畢竟你早晚都會知情的。”
“我是被齊國冒名頂替送來聯姻的假公主,魏冉之所以這麼在乎我的死活,不過是想借著我的由頭,將齊國陷入不義不實的境地,再拉攏其他國家跟著他合縱討伐。”
“原來如此,怪不得阿冉傳信說九月後便要出兵即墨。”
“九月便要出兵?”我大驚,當時魏冉與太後說的是秋後,我還以為要過了十一月呢,沒想到會這麼快,看來我的好日子又要到頭了。
“是。”白起肯定的答道,接著又問我“所以你之前才會住在王宮中,那後來為何來了藍田郡呢?”
我沒想到,即便我插科打諢,他還是執著於剛才的問題,囁嚅著說道“得罪了太後,被貶來的。”
“那又為何會得罪太後?”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我有不可言說的苦衷,求將軍彆再逼我了。”我無力的說道。
“抱歉,是我逾越了。”他見我有口難言,也不再問了。
一時間我們都沉默了下來,昏暗的洞穴內隻剩火光還歡快的跳躍著。
“將軍,田子義是什麼時候到你麾下的?他在軍中的表現如何?”我率先開口打破安靜的氛圍,青禾既已喜歡上了田子義,我就得好好替她把把關。
“是去年十月來的,他堅毅勇敢,在軍中表現不錯,是個可樹之才,隻要肯努力,他日定能有一番作為。”白起回答著我的問題。
“如此我便可放心了。”我本就對田子義稍有了解,又聽到白起對他評價這樣高,心中已經默許青禾的心思了。
“田子義這段時日老是去你府中探訪,究竟所為何事?”
“他喜歡上了我的一位婢女,將軍見過的,就是初來那日第一個擋在我身前的女子。”
“你的婢女對他也有同樣的心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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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沒有。”我歎息著“是我另一個婢女思慕他,與其說她們兩個是我的婢女,倒不如說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姐妹,我不知道伐齊過後,魏冉會怎麼處理我,就想替她們兩個,先尋個好歸宿。”
“常言都道人有尊卑貴賤之分,你竟能與她們姐妹相稱。”白起的語調裡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
“將軍也奉行這樣的說法?”我回問著,有些好奇他真實的想法。
“我入仕之前,不過是郿邑一個農夫的兒子,豈會將那種言論放在心上。”他不屑的答道。
“我就知道將軍能理解我的想法。”他果然與我心中所想的一樣開明。
“這也算好事一樁,如果他們相互間都有心意的話,你我可成人之美。”
“正有此意,將軍真是個好人。”我繼續恭維著說道。
“你我今夜相談甚歡,也算是熟識了,不用這樣見外,就喚我白起吧。”白起溫聲開口,看來經過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論,他對我印象好了不少。
“萬萬不可,將軍身份貴重…”聽見他這樣說,我連忙就要推拒。
“方才說過,我不屑那套言論。”他語氣堅定。
“那好吧,白起。”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諱,想起初見他時的驚恐,萬沒想到我們還能像今夜這樣融洽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