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遊氣質冷淡,眼睛垂著,整個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猛虎確實從北疆山中運來。
五百多斤的野獸體型龐大,肌肉有力,獠牙滴著涎液染著惡臭熱息,猩紅的大嘴仰天長嘯,發出足以震天地的嗥叫。
極近的虎嘯聲嚇得宮道上的薑芙蕖雙腿一軟。
阿寶扶著她站穩,“小姐,那是百獸園的猛獸嘶鳴。杜衡說讓我們先回馬車,王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府呢。”
“想王爺猜到入宮有事,戴了扳指方便拉弓射箭,應當沒事。”
薑芙蕖應了聲,察覺阿寶抓她的手腕十分用力,好像怕她不回府。
於是皺眉,“阿寶你捏疼我了,快鬆手。”
阿寶垂眸,茫然地看了一眼薑芙蕖白玉般的手腕,確實被掐出了紅印子。
她臉色一白,想罵個街緩解尷尬。
啊呸呸呸。
“不好了夫人,王爺在百獸園被太子殿下為難,他們放了猛虎出來,要將王爺咬死呢。”
杜衡繞過百獸園走到坤寧宮報信。
薑芙蕖懷疑自己沒聽清,“你說他們放了猛虎咬夫君?”
杜衡不敢看薑芙蕖嫩生生的小臉,頭垂的更低,“是太子殿下故意的。”
薑芙蕖咬唇,“我去求皇後娘娘。”
剛轉身她便皺眉,跺腳,“我走的慢,你去求皇後娘娘,我先去百獸園看看。”
杜衡拱手去往坤寧宮,薑芙蕖提著裙擺便跑向百獸園。
沈驚遊正和猛虎對峙。
一人一虎,一個站在原地不動,另一隻則繞著他打圈,尋找下手的時機。
男人的眼神極冷,沒有絲毫懼意,但身軀和猛虎相比,不過區區凡人。
猛虎瞅準時機便朝著沈驚遊脖頸撲來,利爪閃著寒光,動作迅即,撲到他衣袍一角,爪子收緊,便將布料粉碎。
謝無羈心情頗佳地欣賞沈驚遊避之不及四處逃竄的模樣。
命太監端來點心,上好熱茶,剝好瓜子,洗好水果,興致勃勃地看戲。
“靜王爺也不過如此麼,到處躲藏,還以為他是什麼老鼠呢。”
謝無羈鼻子哼一聲,抿了口牛乳茶,不評價。
“如今他父癱瘓,他母被休,妻子病重,他莫不是災星轉世吧,晦氣。”
謝無羈聽到關鍵詞彙,眼神冷冷剜向劉彥文,“再讓本宮聽到一句有關靜王爺妻子的話,我割你的舌頭!”
“罵沈驚遊就罵他,你掰扯什麼彆人,滾!”
劉彥文馬屁拍到了蹄子上,連連閉嘴。
“殿下您看啊,他就快撐不住了。”
“……”
隻見園中,沈驚遊右手按住地麵,修長雙腿踏在猛虎麵部,借力一蹬,人便躍起,到了猛虎身後。
那虎尾裹挾著風聲撲到他小臂,他躲避的動作變慢,電光火石之間,猛虎閃身而過,便要趁機撕咬沈驚遊的側頸。
觀景台上的人看不清那快速的動作,隻看見虎口在接近側頸寸許之地停留一息,下一刻猛虎便雙爪捧著眼睛嘶鳴,聲音淒慘,怒聲直達天際。
沈驚遊出了一身汗,喘氣後退幾步盯住那隻野獸。
千鈞一發時他趁著野獸欺近終於得到一個下手機會,當機立斷便用弩箭射了猛虎眼睛。
連發三四道弩箭,射不中再補,補幾回便命中了。
如今,他賭對。
也是奇怪。
從小到大,他經曆過數不清的艱難時刻,每一次都沒想過放棄。
剛才居然心生膽怯。
芙蕖給他的幸福和安穩太好了,好到一點危險來臨,他就好怕自己會死。
雖然這也是極大的危險。
但猛虎沒放出來的時候他便心生恐懼。
想到此,他抽空看了一眼觀景台。
謝無羈放下茶杯冷漠地俯視他,“進皇宮帶利器,靜王爺,你說本宮該治你什麼罪好呢?”
沈驚遊幾個奔跑騰挪縱躍,跳到一旁的石獅子上,隨即閃身上了宮牆,半跪其上,抹了一把臉上冷汗,額上青筋暴起,口中挑釁道“方才太子殿下讓玩弓箭,是沈某在太子殿下賞賜的一眾東西裡選的,哪裡是我帶來的。”
弩箭上又沒寫名字,說是哪的便是哪的。
謝無羈咬牙切齒,“無恥東西!”
吊睛猛虎在百獸園中被傷了眼睛發了狂四處撕咬。
沈驚遊眼眸冷冷,剛要用弩箭控製它動作,再搶把刀砍掉頭,弄死它一了百了,這樣便不會傷到旁人,還未動作便聽到熟悉的輕喘聲。
他耳朵動了動,臉色微變,一雙好看的琉璃珠瞬間發亮。
沈驚遊半跪在城牆上喟歎一聲,右手搭在膝蓋慢慢地收了弩箭。
他臉上掛著溫柔寬恕的笑意,仔細看還有種心滿意足的悲憫。
觀景台上的人發現他還有空欣賞周圍景致,不禁氣絕。
“你是瘋了嗎?!真是有病!”
“太子殿下……好像有人過來了……萬一他推開門進了百獸園……我們……”
咬死了無辜的人,那一頓斥責是免不了了,還會被言官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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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羈想想就頭疼。
他拉弓想射死猛虎,卻聽見沈驚遊朝他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