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又是一個夏日。
薑芙蕖穿一身水青色的錦衣,頭發用青玉簪鬆鬆挽起,小巧耳朵上戴著的青玉墜隨風起。
她是長在江南的綠色的竹葉。
她是江南和煦微風裡甘甜的味覺。
她是春日裡的芽,夏日裡的荷,是秋季的紅楓葉,冬日裡的寒冰雪。
她是她自己。
用不著誰來說明,誰來拯救。
薑芙蕖的衣衫被江南的風吹起,烏發紛飛,心魂隨著自由一起飛。
岸邊站著一對中年男女,表哥王嶺站在她的身後,隻差一步,可並肩攜手,但他隻是苦澀笑笑,抱著胳膊,並未向前。
“爹,娘,珍珍回來啦。”
“姨丈,姨母,我把珍珍帶回來啦。”
沈驚遊二十歲這一年,掌管了北疆沈家軍。
他實在是適合做一個冷漠正直的統領。
分明比李家軍的李星橋要小好幾歲,卻處事圓滑老到,頗受信任。
這一年,他領兵出擊東霄國,攻下虎豹峽,為梁國爭奪新的戰略要塞,易守難攻,分兵一萬,斷絕東霄國的侵犯。
世人皆稱,修羅王。
薑芙蕖在家中住了半個月,便帶著阿寶和霍瑾離開了江南四處遊曆。
表哥用她的錢開了一家珍寶閣,專門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女子,遭受苦難的婦人幫助。
表哥還是沒有娶親,他總說,再等等。
“媳婦兒!你可終於來了。”
薑芙蕖剛背著藥箱走進振靈坊在北邊新買的宅子,就被謝無羈抱了個滿懷。
他抱的緊緊的,還用側臉在薑芙蕖的脖頸亂蹭,“媳婦兒,你不好,怎麼一年才來看我一次?太傷人的心了。”
謝無羈語氣幽怨,薑芙蕖隻好拍拍他寬大的肩膀,“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她耐心,“快鬆開,讓彆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謝無羈不鬆,還抱著她在宅子裡轉來轉去。
夢月不當花魁了,如今是這邊最大酒樓裡的女老板,見狀,打趣,“薑姑娘你還說呢,誰不知道振靈坊的掌櫃未娶的夫人是雲遊四方的大夫。為著這緣由,他們來這裡做生意全都拿的上好的藥材,坊主全給姑娘留著了。”
說完,她又道,“宅子裡的人也全都認識姑娘,一會兒姑娘聽見什麼難聽的,彆生氣。”
薑芙蕖,“……”
腦子裡聽見的是,“!¥……(上好的藥材……”
“快放我下來,不聽話我明年就不來了。”
謝無羈蔫著,小辮也似乎受心情的影響,亂糟糟的。
將女子放下來,他的雙手還是搭在薑芙蕖肩膀上,主打一個能多親近就多親近,隻要不提,就當不知道。
薑芙蕖,“再不放開,我用針紮你了啊。”
謝無羈不情不願地放開,在原地跺了跺腳。
阿寶站在一旁捂著嘴偷笑,“謝老爺,今年又老一歲,您還這樣撒嬌啊。”
被稱作“謝老爺”的謝無羈皮笑肉不笑,又怕薑芙蕖不高興,於是敷衍地衝著阿寶,“哼。”
進了謝無羈的院子,他親自下廚做了一碗牛肉麵,牛肉單用一隻海碗裝了一整碗,湯一碗,麵一碗,用小碗給薑芙蕖盛好,又在她手心裡墊了厚厚帕子,這樣不會燙到她。
“謝老爺過生辰,可真特彆,你不吃麵,還要小姐吃。”
阿寶嘲笑他。
謝無羈根本不生氣,“老子願意,要你個小胖黑的醜妹妹管呢。”
阿寶於是惱羞成怒,一拳捶到桌麵,“小姐你看他!”
薑芙蕖抱著碗吃香香的麵,生怕波及到自身,一邊塞著牛肉,一邊往旁邊挪,“我沒聽見,沒看見,我不知道,我隻管過來吃飯的。”
她喝了一口香到要上天的肉湯,一本正經地眯著眼睛,“這可是我的診費,誰也不要耽誤我用飯。”
謝無羈挑眉,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