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了一封信,寫明必須要去京城的緣由——
聽說京城護國寺的祈福燈特彆靈,她要為爹娘祈福。
護國寺是再也不要去的。
這隻是給爹娘的一個交代。
畢竟誰能相信她重生啊?
說出來又是一堆麻煩事,乾脆不說。
因為無法得知霍瑾在哪天被害,薑芙蕖上了馬車之後並沒有跟姨丈交代,她帶了包袱,渴了就藏在滿是布匹的馬車裡喝自己的水,餓了就吃兩口餅,趁著他們休息的時候出去轉轉。
上船前她下了馬車,趁著姨丈搬運貨物先一步上船,然後藏在人堆裡,有人問就說是和姨丈一起來的。
好在姨丈事忙,彆人跟他打趣說什麼小姑娘,他摸不著頭腦,便隻是笑笑。
生意人麼,聽不懂也要裝聽懂,覺得奇怪也不會刨根問底。
主打一個不得罪人。
有時候薑芙蕖也覺得蠻尷尬的……
等船終於到了京城,薑芙蕖偷偷下船,走在京城的長街上。
長街比後來的要繁榮的多。
忠國公李星橋當年一戰,直接給梁國換來不可多得的平靜的十年,是百姓日子最好的十年。
但運氣不大好。
薑芙蕖在來的第一天就碰見了沈驚遊。
準確地說,沈驚遊撿到了她。
那年他十歲,騎在馬上,第一次遊街,和他認為的形單影隻的薑芙蕖相遇了。
薑芙蕖想要躲進人群裡,沈驚遊卻利索地下了馬,他拉著韁繩,很耐心地問她,“小妹妹,你迷路了嗎?”
薑芙蕖手指扯著衣擺,眼神複雜,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想要說時,話語堵塞在喉嚨裡,最後隻能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後退。
沈驚遊皺了皺眉,還是挺耐心,“不會說話?我送你去官府,讓他們幫你找回家的路。”
薑芙蕖隻好點頭。
他走過來抱著她,“我們騎馬去,快一些。”
薑芙蕖,“……”
原來,小時候的沈驚遊,也沒那麼懂禮數講規矩。
不對,小孩子哪有那麼多的規矩呀。
他挺助人為樂的。
坐穩後,沈驚遊翻身上馬,雙手握著韁繩。
他身上的檀香味淡淡地湧入薑芙蕖的鼻尖,她皺眉,閉上眼睛,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這一條長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薑芙蕖卻覺得十分難捱。
等到了官府附近,她被抱著下了馬,沈驚遊將馬綁在外麵,將她領進去。
就要進去時,薑芙蕖停下腳步衝他搖頭。
“你要自己進去?”
她點頭。
少年沈驚遊大為不解,後來恍然,“你爹娘是裡麵的人,所以你想自己進去?”
薑芙蕖愣了愣,覺得對方想的理由非常好,於是點頭。
“這是我的玉佩,以後若是有事,你就去國公府找我。全京城都知道我是誰,你以後也會知道的。”
薑芙蕖盯著被塞進手心的價值連城的玉佩,心中五味雜陳。
手指摳著玉佩上的仙鶴紋路,她扯了扯沈驚遊的袖子。
正要去牽馬的沈驚遊回頭。
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姑娘拉過他的手,在手心裡寫著字。
他更覺得這個小姑娘好玩,從第一眼見到她覺得可愛,變成和她手牽手有趣。
沈驚遊念著,“病。”
她寫了一個“病”字,又指了指他。
沈驚遊麵無表情。
薑芙蕖見他不解,拉過沈驚遊的胳膊,給他把脈。
哎喲,手太小,把脈都費勁。
不過好歹把上了。
心裡咯噔了下,他已被喂過藥了……
少年沈驚遊納罕一個小姑娘竟然會把脈,覺得新奇,想著等有時間從軍營再回來,他要去官府裡打聽到底誰家的女兒這樣厲害。
他這樣想著,猝不及防對上她的眼神。
心口發緊。
這個小姑娘,很特彆。
用一種近乎悲憫,又很擔憂,又好像很生氣的眼神望著他。
“病。”
她又在他的手心寫。
“你、得、病、了、吃、了、不、好、的、藥、身、體、變、冷。”
她一字一頓的寫,很著急地寫完又重複,拉著他的胳膊讓他低頭,最後一手指在他心口,好像是讓他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