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朋拿出煙給了石磊一支,把打火機遞給他。
石磊接過,很自然地點上抽,一點拘束都沒有。李杭朋再一次打量了一下,他總感覺這個中士班長和其他士官不太一樣。氣勢,說到底是氣勢,尤其是那雙眼睛,儘管這個人的相貌屬於醜陋的行列,並且個子不高。
過去多少年也抹殺不了李杭朋曾經參加過實戰這個曆史,他隱約感覺到,這個石磊,極有可能和自己是同一類人——殺過人。
在這樣一個哨所,這樣一支邊防部隊,有殺過人的兵?
“石磊班長,你剛才說,你要退伍?”李杭朋問道,“為什麼?”
石磊說,“想回家了。”
“我看不是想回家這麼簡單吧?”李杭朋道。
石磊沉默不語。
李杭朋說道,“我想了解一些阿拉圖哨所的真實情況,你能不能和我聊一聊?”
石磊道,“長官,我知無不言。”
“那好,從你選擇退伍聊起。”李杭朋說,“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像離開部隊,而且,能夠在最後幾天依然保持著嚴整軍容的兵,絕對是部隊非常需要的兵。部隊一樣不願意你離開。我說的對嗎?”
石磊點點頭,說,“長官,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確不想離開部隊,但我實在是看不慣我所在的這支連隊。如果能調走,我會毫不猶豫地申請調離,但調不走。”
“我已經感受到了。”李杭朋沉聲說,“阿拉圖哨所沒有一絲的生氣,死氣沉沉的。最重要的了望塔崗哨,哨兵吊兒郎當,還是一名班長。由此可見阿拉圖哨所的紀律散漫到什麼程度。”
頓了頓,李杭朋說道,“石磊同誌,把你所知道的情況,向我反映一遍,希望不要有什麼顧忌。”
石磊淡淡一笑,道,“我沒什麼顧慮……”
指導員帶著連隊在位的乾部聰明趕來,但卻被小張擋在外麵,小張說,“指導員,副團交代過,請你們在外麵等一等。”
指導員一下子急了,“小張,你不地道,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領導的駕駛員都不好得罪,指導員佯怒的樣子,實際上是在試圖拉近和小張的關係。
但是小張得到過李杭朋的交代,他是一點麵子都不會賣,說道,“指導員,你彆讓我為難。”
麵帶笑容,但是態度堅決。
指導員知道沒辦法勉強了,隻能在外麵乾等著。通信室什麼情況他還能不清楚嗎,隻希望一會兒新副領導訓人的時候,能夠顧忌一下大家的麵子。
想到這裡,指導員走近小張,低聲問,“老弟,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新副領導到任,不在團機關待著,跑我們基層哨所乾什麼。”
“指導員,長官的心思我哪知道。”小張說。
指導員問,“新副領導是什麼人?這你總知道吧?”
小張閉口不言。
指導員壓著聲音說,“老弟,咱倆處得不錯吧?你給老哥說一說,讓我心裡好歹有個數。”
小張猶豫了一下,便說道,“新領導帶過來的,聽說是從c軍區過來的。人挺好說話,比趙大康副領導好說話。”
“比趙大康副領導好說話?”指導員問。
小張尷尬地笑了笑。
“趙副那叫好說話?”指導員不高興地反問。
趙大康副領導是個什麼樣的人,全團官兵沒有不清楚的,尤其是乾部,似乎就沒有不被他趙大康訓過的乾部。因此,小張這麼一說,指導員的心就涼了一半。
難說話!
“石磊是不是在裡麵?”指導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