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到七點收看新聞聯播之間的這段時間是難得的休息的時間,不用幫廚沒其他任務的兵可以在房間裡看看書坐一坐吹吹牛什麼的。
馬啟才和莫家偉拿了小馬紮坐在一起背靠著床架,把正骨水活絡油什麼的擺在地板上,相互幫忙擦拭著。
“等會,我先把傷口處理一下。”馬啟才示意莫家偉先弄自己的,小心的揭開創可貼,那手背上有好幾道口子,不深,但是不斷有鮮血滲出來。
這幾天搞單兵戰術訓練,三種姿態的匍匐動作把兵們都搞殘了,誰的手背胳膊肘膝蓋腳內側沒擦傷那說明沒有搞紮實。
一開始大家都還挺在意,結果發現,這傷口結了痂之後,爬兩趟回來又開裂,於是索性的不管了。平時洗澡洗手乾嘛的也要沾水,就更不能避免了。
看見馬啟才沒有打算貼上新的創可貼,莫家偉一邊用活絡油揉著發青的膝蓋,一邊說,“你這個不貼了?你看那血都還在流。”
馬啟才打開了藥粉,說,“不貼了,搞點藥粉。明天還要爬戰術,貼了也沒用。”
其他人也都在處理傷口,基本上都是小傷口,他們已經開始習慣了身上經常的有哪裡破了哪裡爛了流血什麼的,麻木了。
“啊啊啊啊!李少東你特麼輕點!”錢多多慘叫起來。
李少東抱著他的一條腿正在使勁兒的擦他的膝蓋,混著活絡油,李少東咬牙切齒的死命的用力懟錢多多的膝蓋,笑著說,“多多啊,這個東西要用力擦才最有效果的,你看你這個都淤青了,你多少天沒管了。”
那邊在給其他新兵處理傷口的伍國心說,“對,少東,就得用力。”
“啊啊啊啊!李少東你個狗日的等下看我怎麼搞你!”錢多多麵龐扭曲,痛得渾身都在顫抖,死死的運力抵擋著痛疼,又要控製著不掙紮,那叫一個痛苦。
有類似經驗的都知道,用力搓淤青的部位有多麼的痛。
錢多多的變化很大,最明顯的是他開始說粗話了,要知道,整個七班從來不說粗話的隻有他一個,這麼個臉上很多痘痘的富二代其實是個挺斯文的人,結果現在罵人比誰都凶。
他也知道李少東是為他好,說起來,伍國心都要叫李少東班副呢,李少東退伍的時候伍國心才從列兵變成上等兵,新兵變成老兵。
李少東的經驗太豐富了,以至於他是整個新兵團過得最滋潤的一個人,因為整個新兵團二次入伍的就他一個。
“嗬嗬,忍忍就過去了,我保證你明天渾身的輕鬆。”李少東對錢多多說。
李少東可沒有什麼傷口要處理的,這就是掌握了技巧和動作熟練流暢的結果。這些新兵們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滾瓜爛熟,掌握到了技巧,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部隊訓練不是非要把你搞出血來才能證明訓練到位,而是一貫以來大家的想法就是,哪個流血了肯定說明搞得很厲害很紮實——你看那個兵,都搞出血來了。
“少東哥,聽說部隊有訓練傷亡指標的,對不?”錢多多問道。
他這麼一問,其他人都扭頭看過來,注意力被吸引住了。這個東西不會讓兵們害怕,隻會讓兵們覺得哎喲好牛逼好屌啊之類的,是抱有極大興趣的,就是八卦之火很旺盛。
李少東看了看伍國心,看見伍國心在笑,李少東就笑道,“沒有那個東西,彆聽外麵亂傳。什麼傷亡指標,說得那麼嚇人。”
“肯定有的。”莫家偉說,看見大家目光都過來,就說道,“我鄰居是三十一軍的,是個上尉,他跟我說,是有傷亡指標的。”
伍國心說道,“你們理解錯了。那個是年度安全訓練優秀連隊的評定標準。搞訓練哪有不受傷的,部隊也有什麼意外事故之類的啊。超過了這個標準,連隊就評不上優秀了。是這麼個意思。”
李少東補充道,“對,不是說給你一年兩個傷亡指標,你一年的訓練就要搞死搞殘三兩個人,不是這個意思。地方上每天都要那麼多意外事故,部隊也不能例外啊。因此有這樣一條線,再說,搞訓練哪裡能完全避免危險,那還叫訓練。”
新兵們豁然開朗,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這兩個老兵說得一點也沒錯,李牧在交班會上說得再多罵得再狠,都沒有脫離一個基本的中心要求——確保訓練工作又快又穩不出安全方麵的問題。你出個私自離隊的,同樣被視為是安全方麵的管控不到位。
連隊乾部骨乾的壓力非常大,心細的新兵是能夠從乾部骨乾發黑發青的臉色看出一些端倪來。偏偏乾部骨乾還不能給新兵蛋子們臉色看,得自己忍著忍著,還得對新兵蛋子笑臉相迎,不讓氣氛搞得那麼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