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紀蕪不止一次地聽到喬姨娘說,她不如嫡姐紀明昭。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如嫡姐。
畢竟,嫡姐是當家主母所生,外祖家乃是琅琊王氏,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
並且,嫡姐從小就有各路名師指導,七八歲時,便與年少成名的謝錚定下了婚事。
不過十歲出頭,嫡姐的才名已然傳遍京都。
而她呢?
雖然喬姨娘進到伯府時,已經贖身成良,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她曾是舞姬的事實。
因此,哪怕她當時頗受永安伯寵愛,也隻能做個賤妾。
賤妾所生的庶子女,在名義上與其他庶子女並無區彆,可生母的出身卻注定了他們在世人眼中,終究低人一等。
紀蕪非常清楚這樣的事,但她心裡從來都不認可這件事。
在她看來,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又不是她想要天生就低人一等。
所以,哪怕喬姨娘時常打罵,說她是賤胚子也好,是賤人也罷,她總會在心裡悄悄反駁。
在她小的時候,不僅沒有名師指導,有好幾次,還差點被喬姨娘給弄死。
婚事就更不用說,也不知道究竟哪來的那麼多意外,竟一樁都沒成。
更是因為喬姨娘時常去惹嫡母,她連被帶出門的機會都沒有。
京都之中,人人都知道永安伯府的嫡女紀明昭,甚至紀蕪底下的那些庶妹們,也不是藉藉無聞。
唯有她……
無人知曉紀二娘。
一直以來,喬姨娘的那些話語中,她唯一讚同的隻有嫡姐的出色,因為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隻不過……
從前喬姨娘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紀蕪並不覺得什麼。
如今,卻越發感到奇怪。
方才,她是故意拿話去激喬姨娘的,結果收獲了一個巴掌。
不僅如此,這會兒喬姨娘不斷罵著她,什麼難聽就說什麼,卻還是沒能消氣。
這跟從前很不一樣。
過去,每當喬姨娘衝著紀蕪發瘋發火的時候,隻要她一直不反抗,又或者一聲不吭,要不了多久就能結束。
而現在……
剛剛還顧忌著她“懷有身孕”的喬姨娘,在不斷罵著她的同時,竟再次抬手,想要打她。
這一次,紀蕪當然不會再任由她打。
當喬姨娘的巴掌落下來時,她立刻向著一旁閃去,躲過了這個巴掌。
原本想從軟榻上起身,最好重新去到門口,方便隨時逃離。
畢竟剛才的躲避更加惹怒了喬姨娘,以她的性子,這一巴掌若不打到實處,她一定不會罷休。
然而,當紀蕪再一次躲過喬姨娘的巴掌時,卻被她堵在軟榻上,無法起身。
於是,她快速回頭,向軟榻旁的窗戶看去,琢磨著順窗逃離的可能。
可接連幾次都沒能成功,全被喬姨娘扯了回來,暴怒中的她,力氣大得驚人。
在這幾次的撕扯中,喬姨娘爬到軟榻上,將紀蕪壓在身下。
“你這小賤人!賤胚子!敢仗著肚子裡有貨,想跟大姑娘搶男人,如此的不要臉……乾脆去死吧!”
此刻,喬姨娘麵部猙獰。
仿若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嘴上一邊罵著,一邊伸出雙手,狠狠扼住了紀蕪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