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蕪一邊說著,伸出手來比量著饅頭的大小,不僅讓陳氏看見,也讓坐在床上的王氏看得清楚。
“那婆子還要做一碗啞藥,說是把我毒啞了,這樣以後我寫信回來,也不會有人看到,想要告狀,也沒有人會聽見。”
“至於我頸間的傷還有臉上的這些青紫,都是趕車的車夫打的,他趁著幾個婆子不在,想把我帶走給他做婆娘。”
“我想要逃跑,被他打成這樣,他想要強迫於我,我拚命反抗,他就把繩子套在我脖子上,逼我就範。”
“可我寧願死,也絕不受辱,於是他想要這樣拴著我,把我扔出馬車外,將我活活拖死,幸好侯爺及時出現,我才保住性命。”
說這些話的時候,紀蕪的語氣十分平淡,就好像這些事情沒有發生在她身上。
但她的身體,卻因為回憶起這些,而忍不住地顫抖,控製都控製不住。
她的目光透過陳氏,看向床上坐著的王氏。
她看到了震驚,看到了不可思議,以及那一閃而過的羞愧。
“好孩子,你……你受苦了,”陳氏的眼圈有些發紅,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姑娘家竟然遭遇了這些事情。
原本,就算明白小姑子也有過錯,她心裡也是偏向著她的。
畢竟她們之間的關係更為親近,而且她剛嫁到王氏的時候,偶爾偷偷想家,都是她陪伴自己的。
可如今,這心卻怎麼都偏不了了。
正當陳氏想要再說些什麼時,眼前的人瞬間與她拉開距離,她抬頭看去,瞧見謝錚將人抱在懷中。
對於謝錚,陳氏極有印象。
當年紀明昭成婚時,他們一家人特意趕來。
陳氏對謝錚的第一印象,便是覺得他如外界傳聞那般,是個冷麵將軍。
當時還擔心過,夫妻倆會不會過得不好,反成怨偶,畢竟她再怎麼看,都不覺得外甥女會喜歡這樣子的郎君。
可後來她悄悄打聽過,說是京都裡人人陳讚定遠侯夫妻伉儷情深,感情極好,她這才放心下來。
如今再看……
陳氏的目光,落向站在那邊的一雙人影。
長著一副冷顏的男子垂下頭,看向被他保護在懷中的女子,從那張低垂的冷顏上,能夠看見些許柔情。
他雖沒有說話,卻有一隻手在女子背後輕輕扶著,為她平複情緒。
漸漸地,那身軀微微顫抖的女子,一點點平複下來,臉上不由自主落下的淚,也被男子輕輕拭去。
無論陳氏怎麼看,都覺得這才是一對有情人。
紀蕪自是不知陳氏內心的想法,剛才說了那些話,的確是勾動了記憶,忽然被謝錚摟過來,是她沒想到的。
但有他在,情緒確實很快就穩定下來。
等他為自己拭去眼淚,紀蕪這才從謝錚懷中退出。
她重新轉過身體,衝著王氏跟陳氏行禮——
“請母親、舅母恕罪,是二娘失態了,我已知曉母親生病的原因,一切皆因我而起,若有什麼,便請責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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