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紀蕪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不在定遠侯府。
內室裡的窗子用月影紗罩著,無法得知當下的確切時辰。
她從床上起身,趿拉著鞋子向外走去,發現一切都很陌生,是她不曾來到過的地方。
紀蕪走到內室門口,忽然腳步一頓。
直到此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了一套衣裳。
雖然這套新衣的料子,比起她從伯府離開時穿的那套新衣要好,可……被換了衣裳就意味著,她藏在身上的過所跟憑證……
糟了!
紀蕪心中暗叫一聲糟糕,她十分清楚,那個能為她換衣裳的人,唯有謝錚。
一想到憑證跟過所會被他發現,縱然她之前瞞得很好,且一再對他說隻是想要個自己的東西。
可隨著這兩樣東西被他發現,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什麼。
如此想著,紀蕪從內室中走出,發現外室也沒有人在。
她遲疑片刻,穿過了外室,來到門口,伸手將屋門打開。
好在,她並沒有在門口看到守衛,這能讓她稍微鬆一口氣。
外麵冷風徐徐,她穿得單薄,一陣寒風吹過,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連忙將屋門關閉。
返身回到外室,瞧見軟榻的小幾上擺著茶盞與點心,她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茶壺。
壺身溫熱,或許謝錚才離開不久,沒準很快就可能回來。
紀蕪坐在軟榻上,給自己倒了杯溫熱的果茶,一邊小口喝著,一邊在心中快速思量。
既然她的過所與憑證都被發現了,這件事就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就算謝錚回來之後不問,她也得說。
隻不過……她該如何向他解釋,才能令他相信?是乾脆實話實說,真假摻半,還是……
正想著,屋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
紀蕪轉頭看去,瞧見謝錚手中拎著食盒,從門外進來,他察覺到軟榻上坐著人,抬頭看來。
兩人眸光相撞的瞬間,紀蕪在心中再次暗叫一聲糟糕。
自從他們倆彼此表明心跡之後,謝錚看向她的目光依舊幽深,卻能讓人感覺到裡麵藏著溫度。
然而,此刻看過來的那抹目光,卻如初識那般,其中蘊含涼意。
“醒了。”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令人覺得屋子裡都冷了幾分。
紀蕪硬著頭皮,答應一聲,“嗯。”
她從軟榻上起身,向著謝錚迎來,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吃飯,有什麼話吃完再說,”他將食盒放在桌上,從裡麵取出飯菜,又補充一句,“我有的是時間慢慢與你說。”
這話說得沒什麼語調,卻莫名令人頭皮發麻。
紀蕪站在桌旁看向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謝錚率先坐了下來,見她還是沒動,掀起眼皮瞭了她一眼,“怎麼?要我把你抱在懷裡喂?”
她沉默著坐了下來,在他對麵。
“到我身邊來,”他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再度開口。
她拿起了筷子,低聲拒絕著,“我坐在這裡就挺好。”
“過來,”謝錚的語氣不由得強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