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北初雪停歇的那一日,其實很多事情都開始展露端倪。
京北的冬日越冷,就越是搓磨人心,在這瑟瑟寒風下,人對於溫暖安定的渴求宛如春日的第一波春草般,無限瘋長。
宋承良看了眼收到的消息,一扭頭,是周聿白在晨光熹微中有些蒼白的臉色。
周聿白微闔著眼,薄唇輕啟“說。”
宋承良“老爺子說讓您今晚回家吃個飯。”
原本這道回家的詔令在半個月前就該下了。
遊仲倫訂婚那晚,他沒想遮掩誰,周鈞之自然對於他帶了誰出席的這件事也門清。
當天晚上老爺子的幾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到。
第二日清晨和桑南溪分開後又直接去了港城主持項目會議。
等到他給周鈞之把電話回過去,其中的不滿震怒已然是不言而喻。
周聿白卻仿若渾然未覺,望著港城的夜景,點煙猛吸了一口,聲音如霧“爺爺,有事兒等回去您跟我說,彆去為難她。”
周鈞之冷哼了一聲,質問道“你也知道你乾的是渾事兒!”
“你把人帶出去的時候就沒想過王家?”
周聿白吐出煙霧,淡淡說了一句“王家動不了她。”
老爺子被氣得不輕,握著電話的手都顫了顫“你如今倒真是好大的本事,狂成這樣,是真以為自己穩居高位,沒人奈何得了你了?”
周聿白沒辯駁,煙灰撲簌簌而落,那抹猩紅燃燒過往,隻留一地狼藉。
周鈞之哪裡不知道他的性子,從小就是,挨了罵他都聽著受著,可實則心裡認定了的事兒誰也擋不住他。
老爺子頭一回對自己這一直引以為傲的寶貝孫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還真要為那小丫頭,四處樹敵不成?”
周聿白輕咳了一聲,黯然自嘲地笑笑“我願意,人家也得要才行。”
周聿白話中的苦澀太過真切,似乎已經道出了他們之間的結局。
是緩兵之策還是確有其事,連周鈞之都摸不準他話中的真假了。
宋承良適時地推門進來提醒他會議即將開始。
周鈞之穩了穩身形,電話掛斷前沉聲留下一句,一切等回來再說。
這兩天他落地京北,一直到今天才得了幾分空閒。
老爺子這口氣想來已經是憋得夠久的了。
周聿白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雪一停,京北的傍晚也在褪去陰霾肅沉,天邊的晚霞由北向南破開一道金粉色的裂縫,劃破天際。
宋承良敲了敲門,“先生,車子備好了。”
下了地庫,在那輛熟悉的車身旁,還停著一輛並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宋承良跟在周聿白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他在這等了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