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房門被悄然推開,透過走廊的窗戶,暴雨過後鳥兒的“嘰嘰喳喳”的叫聲格外靈動。
桑南溪迷迷糊糊地睜眼,恰好看見周聿白裹了浴巾出來,正在換衣服。
一陣窸窣聲過後,隱約看見他有轉身的趨勢,桑南溪默默將腦袋埋入枕頭裡,聽著他漸近的腳步聲,心臟跳動的頻率也隨著他的腳步不由加快。
“醒了?”
她悶在被子中,幾秒過後,自知自己拙劣的演技早已敗露,輕聲“嗯”了一聲。
周聿白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問過醫生了,叔叔沒什麼事,我還有會要開,晚上再過來,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叔叔要是不舒服,你就直接去找昨天的那個醫生,叫他傅叔叔就好。”
周聿白一一叮囑完,見他已經準備離開,她猛然從床上起身拉住了他的手,想說,不用的,按照他們現在的關係,他其實不必如此。
他想要的東西,她……不一定能給得起。
“怎麼了?”他問。
他的眼底泛著淺淺的烏青,顯然這一夜都未曾入睡。
她知道,他昨夜半分都未僭越過,兩人做得最親密的事情也不過隻是拉了下手腕,揉了下腦袋。
最終那句話還是壓下,她眼眸低垂著,那些複雜的情緒最終都隻化為一句,“周聿白,謝謝你。”
在醫院住的三天,周聿白沒在桑明德麵前出現過。
當年的那場往事,帶來的悔痛後勁太大,是許多人心中不可言說的禁忌。
因此,周聿白更多的,隻是在隔壁病房裡,陪著桑南溪,兩個人一塊吃頓飯,或者各自相安無事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其實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就好比給桑明德主治的醫生是國際上都享有盛譽的神經科專家,已經退休了,每年隻開幾場門診,最近,卻準時準點地來醫院查房。
三天後,桑明德的身體有所好轉,他也不願再在醫院待下去,強硬地表態要回宜城。
桑南溪谘詢過醫生後,得到準許的回答,才應著桑明德的要求訂了機票。
在機場過安檢前,桑南溪看了一眼隱在人群中的身影,有些支支吾吾地開口“爸爸,您跟阿姨先進去,我……我去打個電話。”
桑明德沒戳穿她,擺了擺手,“去吧。”
直到確認桑明德再看不見她,桑南溪才轉身去找那個身影,她告訴自己,他幫了她這麼多,再見總是要再說一聲的。
可她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望去,人群早已換了一波,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她踮著腳環顧了一圈,看了眼時間後,暗暗地想,很多事情大抵就是如此,不是都非得有頭有尾地有個既定的結果。
桑南溪沒再做停留,轉身準備過安檢。
可剛一轉身,方才尋找的人正,他直視著她的眼,問“溪溪,在找誰?”
桑南溪極為坦然地開口“看見你了,想跟你說聲再見。”
她又說“現在人也見到啦,周聿白,再見,還有,真的謝謝你。”
她還是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周聿白輕笑了笑,說“好,再見。”
可他的動作卻並不如他說出口的話那般灑脫,他伸手勾住了她的指節,“溪溪。”
桑南溪忘記了掙脫,愣愣地扭頭看他“嗯?”
他說“你不用回頭,我總會來找你的。”
像是真印證了他所說的那句話,自從她回到宜城後,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前幾個月那種相處模式。
來了又走,少有的,見上一麵,聊上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那個被畫上的句號硬生生被無限拉長,成了省略號。
有好幾次桑南溪其實都想問,周聿白,要是一直沒有結果,你是不是也願意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