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息認出來人,“阿燕嫂……”
阿燕嫂抱著小夕,穿過人群來到保護蕭承胤的禁衛前跪下,帶著哭聲開口“雲初不是妖怪,她是我們的恩人!求陛下明查!”
其他的災民也陸陸續續跟了過來,通通麵上帶淚,跟著阿燕嫂一同叩首。
小夕也掙開母親的懷抱,學著其他人的模樣跪在地上,清澈的雙眸望向蕭承胤。
“是雲初姐姐治好了我的病,她是天上的仙女,她不是妖怪。”
自從水患以來,並州城的百姓流離失所,活下來的人日日在城裡尋找棲身之所,因此大多數人都相互認識。
人群中很多人都認出了他們也是當地的百姓,聽見他們的話,一時也有些迷惑起來,麵麵相覷。
看情勢有逆轉的驅使,吳德心道“不好”,忙給身邊的隨從遞了個眼色。
那人瞬間明白過來,一頭紮進人堆裡,冒充起百姓大聲喊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被妖女蠱惑了心智?你們的話不能信!”
話音剛落,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又開始躁動起來。
禁軍和並州的官兵上前想要鎮壓,部分百姓卻直接跟他們動起手。
沒有去理會周邊的聲響,雲初的目光始終緊盯著魏錦書。
“錦書,你把簪子放下。”
魏錦書手上不停,卻始終笑容晏晏。
“你聽到他們的話了嗎?肺腑真情抵不過一句挑撥,這就是人性。而這世道就像泥潭,唯有蓮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可這世間,又能有多少蓮花?”
“你彆聽他們的話,你聽我的,”雲初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往魏錦書靠近,“把簪子給我。”
魏錦書並未因為雲初的靠近而再次後退,而是諱莫如深地開口道“你說命書因天道而成,那雲初你猜,我和天道,誰能贏?”
不明不白的話,聽得雲初雲裡霧裡。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能一手奪過魏錦書手裡的發簪時,隻見魏錦書拔出刺破皮肉的發簪,高高揚起手,重重往自己的脖頸上落去。
“錦書!”雲初尖聲大喊。
她抬步衝了過去,魏錦書刺向自己脖頸的動作像被無限放慢一般,簪尾每一瞬間的挪動都緩慢無比。
她拚了命地想要去阻攔,可手腳就跟灌了鉛一樣。
明明魏錦書的動作看起來那麼慢,可她的手腳卻更慢了十倍不止。
“洪水!是洪水!”
人群中遠遠傳來驚懼大叫聲,雲層堆積,天色驟然變暗,魏錦書的動作刹那間停住。
雲初瞳孔驟縮,趁機奪過了她手裡的發簪,遠遠扔了出去,隨後將魏錦書緊緊抱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雲初在她耳側大吼,絲毫沒有發覺臉上已然遍布淚痕,“你不要命了!”
魏錦書回手抱她,悄然一笑,“我這算是輸了嗎?”
“你……”
話還未說完,兩人就聽見轟然水浪聲刮耳而過。
雲初一回頭,隻見後方人群已經踩在了水中。
水線沒過腳跟,百姓四散逃竄,而遠處半人高的洪水正在衝過來。
城外山洞洪水倒灌的場景曆曆在目,雲初來不及多說,拉著魏錦書就跑。
蕭承胤在禁軍的簇擁下撤離,其他人也一群跟著一群,往地勢較高的城中跑去。
拉著魏錦書跑了幾步後,雲初突然聽見後方傳來鹿鳴聲。
她回頭往水浪襲來的方向看去,在洪水上方看見了勝遇。
“果然是它。”
魏錦書跟著雲初一邊跑,一邊也同樣回頭去看。
隻見一隻渾身披著赤紅羽毛的飛鳥在空中盤旋,不時發出鳴叫聲。
洪水已經將許多人卷進了水浪中,推著那些人繼續往前衝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見跑是跑不過,雲初隻好停了下來,推著魏錦書爬上一座石墩子。
魏錦書正要伸手把雲初也拽上來,就見她回頭往洪水的方向衝了過去。
“雲初你做什麼!”
魏錦書的話被雲初遠遠撂在身後,她迎麵衝向洪水,不過一瞬,就被洶湧的洪水吞了進去。
雲初雖然不怕水,也淹不死,但驟然進了洪水裡,還是喝了好幾口臟水。
她蹬著腿往上遊,終於在洪峰衝過之後探出頭來,抓緊了附近牆上一處凸起穩住身子。
袖子裡的水麒麟蛄蛹了半天,也從水裡跳了出來,竄到雲初身上。
雲初喘著氣抱怨“你是不是五行缺水?非要被水泡了才肯醒!”
水麒麟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照著上次退水的模樣聚起神力,織開一張大網,擋住即將再次吞下幾個人的洪峰。
洶湧湍急的洪水驟然止住,被嚇倒在地的那幾個人,眼睜睜看著洪水像被一堵透明的牆擋住一般,截然停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