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魏錦書這樣說,雲初忙問“你答應跟我一起重塑天道了?”
魏錦書微微後仰,抬高雙眸望向遠處,目光隨著天邊飄過的雲而動,口中緩聲訴說。
“再過八十年,我就能脫離這副凡人身軀,回到我原本的身體裡繼續當魔尊。我可以放棄重塑人界,也不再對抗天界,但凡人的一切,與我無關,我還沒高尚到去做什麼拯救天下的事。”
“這是你心裡的想法?”
“隻是想明白了。過去的事,即便我再糾葛,也無濟於事,倒不如讓自己鬆快些,”魏錦書眼眸深邃,沉聲開口道,“況且對抗天道,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說到這裡,魏錦書端著茶盞的手顫了一下,似是沒有拿穩。
她壓製著手指的顫抖,再度將茶盞放下,神色凝重地看向雲初。
“也許你會死。”
雲初不以為然地勾唇,“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
“雲初,天帝是天帝,你是你,澤被天下並不是你的責任。”
“無關身份,我隻是覺得不應該給凡人設定命數,也不該讓墮仙、魔族和惡人永遠陷入淒慘身世中不可自拔。不公正的天道,不應該存在於世,”雲初轉身麵相魏錦書,傾身凝視對方,“潰在根基就打破重鑄。錦書,這是你說過的,也是我想做的。”
“你是不是擔心會再度回到天帝身體裡,受她所製?這個你大可放心,等我歸位後,就算用儘畢生修為,也會幫你從她的身軀裡離開。到時我們就尋一處……”
“錦書,不是這樣。”雲初開口打斷她。
聽著雲初平靜卻堅定的話,魏錦書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從前她總是在雲初耳邊提天道不公,命書不公,想讓雲初為她修改命書,這樣才能回歸魔尊之位。
但如今,她隻想讓雲初放棄重塑天道,不要去對抗那些。
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雲初的痛苦了。
“雲初。”魏錦書輕聲喚道。
“怎麼了?”
魏錦書沉默片刻,終是將藏在心底的話說出。
“你要明白,世間萬物在我心中,都不及一個你重要。”
雲初笑意和煦,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回道“你在我心中也是。”
兩人乘坐的遊船,魏錦書租了三日。
夜幕降臨後,魏錦書點燃船內和船蓬外掛著的燭火,蓋上燈罩。
又將船後的風簾放下,在雲初身邊落座。
水麵上映照的燈光比平日裡更甚。
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捧著各色花燈,又在花燈上點了蠟燭。那一隻隻手撫動水麵,推著花燈往遠處飄去。
雲初看著岸邊聚集的人,感慨道“封後大典真是盛大,連帶著嘉州也更為熱鬨了。”
“大赦天下,免去半年賦稅,百姓們自然高興。”
“就是這花燈太多,有些晃眼睛。”
魏錦書聞言,將前麵的簾子也放了下來,隻留一點兒縫隙通風。
剛想問雲初這樣還晃不晃眼,魏錦書就見雲初正聚精會神地側耳傾聽。
“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這倒也容易。”
魏錦書說完,就施法傳音,將百姓們放花燈時說的話都聚了過來,由著那些話語在船內縈繞。
“感謝上天讓秋毫能如常人般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