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今天晚上怎麼不用備晚膳了?陛下是……又不打算用膳?”小太監湊在鄧蘊祥的旁邊,一邊幫忙擦拭木椅,悄聲問道。
他見今晚還未開始傳膳,膳桌也還沒布置。
鄧蘊祥瞟了他一眼,甩了甩手裡的拂塵,昂著頭,尖細的嗓音喚道“用膳,叫禦膳房的人把晚膳一並送到鸞禧宮去。”
小太監好奇,小心翼翼地盯著鄧公公的臉,又眼巴巴問“以後,是不是要多巴結點……”他頓了頓,講出那四個字“皇後娘娘。”
鄧公公輕笑,勾著蘭花指的手敲了一下他的頭,“跟了你乾爹我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膽子大點,陛下喜歡聰明人,讓你不要過多地揣度聖意,但腦子彆太愚鈍了。”
他將手收回來,接著道“在這宮裡沒有誰是能夠多巴結點的,聖寵在哪?哪就是咱們吃飯的地。”
人家混到總管太監也不是沒道理的,說起話來一語雙關,顯山不露水。
——
鸞禧宮。
門被打開,候在門口的宮女抬頭,見到來人驚了一下,行禮喊道“陛下……”
話還未說完,遲奚祉揮揮手,示意她們閉嘴,往殿內望過去,很是安靜,他低聲沉問“皇後呢?”
宮女聽到這個稱號,先是怔了怔,又立馬恭敬道“回陛下,娘娘睡下了,有一會兒,估摸著也快醒了。”
遲奚祉看著正殿內的寥寥幾人,微蹙眉,“其他人呢?”
那個宮女垂著頭,“娘娘說,她想要小憩一會兒,不喜歡屋內太多人,天氣寒冷,外麵也凍人,便讓大夥去到偏殿烤火暖身了,留了我們幾個守在這。”
“是麼?”遲奚祉懶懶地追問了一句,他來的似乎匆匆,大氅沾了雪雨,掃下來的眼光也凍人三尺。
宮女還未作答,珠簾玉掛後麵傳來一道嗡嗡的嬌聲,“是妾說的。”
秋蕊將窗幔拉起,元知酌坐起身來,她身上披著一件外衫,低頭輕咳了幾下,午睡不但沒有給她添神,反倒因為那股未散的倦怠顯得脆薄。
兩下下的功夫,遲奚祉已經踱步到床榻邊,他將身上的大氅解下,擱在一旁的圓凳上,嗓音放輕放軟問她“吵醒你了?”
元知酌說話帶著濃厚鼻音,“沒有。”
遲奚祉聽到她的嗓音,下意識就想要去碰她的額頭,想起來什麼,又將手收回,在小爐上烤了一會兒,指骨的冷意散去後,他傾身,將溫熱的手背貼在她光潔的額心。
“很不舒服?”他皺眉。
元知酌的鼻子像是被兩團棉花塞住了,堵得完完整整,但又能夠小小地呼吸,隻有難受是真的。
她這副模樣也隱瞞不住什麼,便順從地點點頭。
遲奚祉壓低眉骨,凝視著她微紅的俏鼻,像是雪地開出了一朵紅梅,隻不過她的眼眸含水,淚花漣漣般,也許是鼻子呼吸不過來,她微張檀口,一呼一吸綿長且緩慢,更像是嬌軟的木芙蓉,清貴纖細,但花蕾也極易掉落。
元知酌的唇瓣乾澀,有些泛白起皮,她下意識地就抿嘴舔了一下。
遲奚祉起身,從桌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送到她的嘴邊,元知酌想要接過自己喝,可他偏偏不鬆手。
元知酌仰眸看了他一眼,片刻,也沒計較那麼多,唇瓣碰上去,小口小口地喝著。
遲奚祉盯著她喝水時,上下掃動的翹睫,像是冬日生出來的一把火扇,燒在他的心山上,一瞬便有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