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做完這一切後回到車中,將車開到了沈氏樓下,等著沈延習出來。周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仿若置身於另一世界。
她在車中坐了三個來小時沈延習才出來,他知道她的執拗,見著她的車在樓下並不驚訝,隻是問道:“吃東西了嗎?”
孟筂哪有胃口吃什麼東西,搖搖頭,說了句沒有。
沈延習的樣子太疲倦,她想早點兒讓他回家,說道:“去我家吃吧,挺方便的,陳阿姨包了餛飩。”
沈延習倒沒推辭,應了一聲好。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待到回到她家裡準備下車時,她將今兒取出來的錢拿了出來,遞給沈延習,說道:“阿習,這些你拿著。我明天會將剩下的錢取出來,先把工資發了渡過目前的難關再說。”
她手裡的錢,是老爺子和老太太留給她的。沈延習哪能要他的錢,馬上就搖搖頭,說道:“不不,阿筂我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我是借給你的。而且,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她將錢塞到了沈延習的手裡,說道:“你要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等我明天把錢全取出來了你給我寫一欠條。”
她的錢對於現在沈氏的資金漏洞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但卻能解決目前拖欠工資的燃眉之急。
沈延習隻覺得手裡的錢沉甸甸的,對上孟筂認真的目光,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孟筂知道他想什麼,也知道他不願意動她的錢,說道:“如果你不肯要,我明天會交給覃阿姨。”
沈延習知道她說到做到,到底還是將錢收了起來,認真的向她道了謝。並保證會在周轉過來的第一時間將錢還給她。
他收下錢孟筂不由得鬆了口氣兒,說她不急,讓他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兩人下了車,陳阿姨聽見車子的聲音已經走了出來,見著兩人便問吃東西沒有。孟筂沒麻煩她,說她自己會弄,讓她去休息,自己往廚房去煮餛飩去了。
兩人都有些餓了,一碗餛飩吃下去,身體不再那麼疲憊。
沈延習吃過東西後便同孟筂告彆要回家,孟筂送他出去,走了一段後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阿習,你有沒有覺得一切都太巧,像是有預謀的一樣?”
沈延習聽到她的話臉上不見半點兒驚訝,神色黯然,點頭,說道:“是,這其中應該有關聯。”但又能怎麼樣呢?
他說到這兒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從我接管公司起,底下就有很多人都不服。”他太過年輕,又沒有經商的天賦。從他進公司開始,就有許多人在背後議論。這樣的議論在他爸爸倒下之後達到了高峰,高層帶著人離開,這似乎是可以預料得到的。
但他卻沒想到公司的財務總監會挪用公款,惹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來。他爸爸一直待他不薄,平常他對他也很好,以長輩的姿態毫不吝嗇的指點著他。他一直都很信任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挪用公款,將公司陷入萬劫不複之中。
但這能怪彆人嗎?怪不了,要怪也隻能怪他,是他識人不清。這段時間,其實是有許多疑點的,但他並沒有注意,才會造成現在的狀況。他有時候會想,如果他爸爸還在,一定不會發生這種事兒。
他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完全可以想象得他的壓力之大。
孟筂歎息了一聲,說道:“阿習,你彆這麼想。這怎麼能怪你?你不能未卜先知,也看不清那麼複雜的人心、”
沈延習並不接受她的開解,搖搖頭,走到門口後才開口說道:“不用擔心我,你回去吧。”
孟筂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返回了家中,她沒有上樓,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後給她爸爸打了電話。
沈慶昀沒多時就接起了電話,父女倆簡單說了幾句後孟筂問道:“爸爸,沈伯伯家裡的事兒你清楚嗎?”
沈延習自然已經找過他了,那麼多年的交情,他不可能坐視不管,但他能幫的忙到底很有限。他很清楚,除非是有足夠的資金,否則無論沈延習怎麼硬撐著,沈氏都已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久。
但現在的沈氏哪裡來的足夠的資金?銀行已經不可能給他們貸款。
他知道孟筂遲早會知道這事兒,簡單的同他說了沈氏的情況,接著說道:“阿習再怎麼強撐著,那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裡,沈氏就變成了這樣。公司是老沈的心血,如果他知道公司變成了這樣,不知道是否能承受得住。
孟筂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孟其元知道女兒擔心,長長的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和阿習提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請……沈子業幫忙。”
但沈延習又怎麼肯開口向他求助,即便是向他求助了,以他和沈家的淵源,肯伸出援手的可能性也極小。
他能幫沈家的很有限,但沈子業不一樣。如果他肯幫忙,一定能讓沈氏起死回生。
不用去想,孟筂也知道他的這提議不會被沈延習采納。他一直都覺得愧對沈子業,又怎麼會厚著臉皮的求他幫忙。
而且,以她對沈子業的了解,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又怎麼可能會幫忙?
掛了電話,孟筂久久的坐著。她的心裡一直是有疑慮的,一切都太巧太巧,她很懷疑這事兒和沈子業有關。但無論是她父親還是沈延習,似乎都未懷疑他。是她多想了嗎?
是,也許是她多想了。
孟筂沒有讓自己再想下去,躺在了床上,強迫自己睡覺。
她第二攤起得很早,銀行一開門她就取了錢,然後送去給沈延習。
昨天已經接過了她的錢,沈延習沒有推辭,隻再三的保證隻要周轉過來一定會第一時間將錢還給她。
孟筂安慰了他幾句,想起她父親說的話,心裡沉甸甸的。
她早上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很快就開車回了公司。下午時沈延習打來電話,告訴她工人的工資都已經發了下去,暫時不用擔心有人來鬨事了。
他同她一向是報喜不報憂,孟筂詢問晚上下班是否過去接他,他拒絕了,說他自己打車就行,讓她不用擔心他。
但孟筂哪裡能不擔心,說她會回老宅那邊,讓他有事就給他打電話。又詢問起了覃鐘渝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