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年的生活捉襟見肘,麵如菜色,就連衣裳都換回了原來那些灰撲撲的顏色,整個人黯淡、質樸,不起眼。
蘇念念從兜裡摸出一隻塑料殼的口紅,遞給她:“這是我托朋友從海市友誼商店買回來的,外彙貨,偏自然的紅……”
這東西一看就比供銷社的要精致,陳年年伸手就想拿。
蘇念念直截了當道:“三塊八毛錢一隻。”
“……”
周圍不少人都暗戳戳的打量著她們,
真人版的醜小鴨和白天鵝,多稀罕啊!
一個黑一個白的!
陳年年把蘇念念拉到旁邊,求爺爺告奶奶的哭:“說真的!俺真的沒錢了,陳家被抄得突然,爹媽什麼東西都沒給俺留下。
如果不是靳川幫忙,現在俺都快要餓死了,就因為這,他都躲了俺快一個星期,念念,蘇念念!俺的親祖宗,你就幫幫俺!”
“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可……”
“彆搞道德綁架那一套,爸媽當初對我是不錯,但你同樣享受了哥哥的愛,整整十八年,我欠任何人,唯獨不欠你,這東西你想要就要,不想要我就自己留著。”蘇念念對待陳年年從來就冷淡。
如果不是有所求,陳年年真不願意熱臉貼她冷屁股,偏偏蘇念念就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讓她蛻變成蝶,陳年年咬了咬牙,聲如蚊蠅:“那你等等,俺去找同事借錢。”
這年頭,能在供銷社揣上鐵飯碗的都不是一般人,她們嬉皮笑臉的拒絕了陳年年的要求,看向她的目光既鄙夷又淡漠,陳年年賠著笑臉,一句句的說著好話。
偶爾有那麼一瞬間,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蘇見山,看得人心裡莫名不爽,手裡的口紅滾燙,仿佛被陳年年灼熱的眸光燒出一顆洞,對方耷拉著腦袋回來,低眉順眼的衝蘇念念道:“算了,東西先放你那裡,等俺發了工資再說。”
蘇念念眉眼疏淡:“你那點工資能買幾件衣裳?”
“……”
陳年年差點咬碎了後槽牙,
可蘇念念接下來的話讓她怔在了當場,立馬轉變成了欣喜,隨後便親親熱熱的拉著蘇念念進了供銷社,給她把需要的東西選好。
因熬藥的原因,蘇念念需要在宿舍旁的灶台開火,單單是熬藥有點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她打算借著煮飯的名義,將小廚房用起來,零零散散的買了不少東西。
火柴二分一盒,她直接拿了十盒,一毛五分的鹽稱了兩斤,四分錢的雞蛋購置了五十個,最貴的莫過於一毛六的白麵和七毛的豬肉,沒有票據的全是陳年年想辦法,她甚至還塞了兩包鹽金棗給蘇念念。
蘇念念蹙眉。
陳年年立馬笑道:“這三分錢一包!錢我出!”
蘇念念買了大包小包的,一看她那模樣就不差錢,陳年年直接在門口給她叫了個牛車,送大美人回文工團,直到車輛消失不見,她都還在瘋狂揮手。
坐在櫃台上嗑瓜子的大姐笑道:“年年,你和那女同誌啥關係啊?瞧你這忙前跑後的……”
陳年年撇了撇嘴,一臉倨傲:“那是我姐們!文工團舞蹈隊的,漂亮吧!”
“反正比你漂亮。”
“漂亮有啥用,一股子資本主義的作風,俺們勞動人民就最看不上她這種,如果不是她求著俺幫忙買東西,誰稀罕搭理她……”
陳年年收斂了眸中的算計,三言兩語就把蘇念念貶入了塵埃中,她說的本就沒錯,享樂主義!如果不是老蘇家幫忙,現在蘇念念本該去挑大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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