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這一天,灰蒙蒙的天空下著小雨,讓本該是冬天的莞市變得更加寒冷。
在茶山鎮的殯儀館前,停著一台黑色的桑塔納轎車。
前麵坐著阿勝與張浩,後麵則是徐牧、宋嘉、範二幾人。
站在車外,沈紅和馬六各自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看著車內的徐牧,沈紅輕聲說道“安葬完老四早點回來。”
徐牧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雙眼空洞無神的望著前方。
另一側的馬六則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對著張浩與阿勝說道“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老四帶回去,知道嗎?”
兩人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早上七點,車子準時從茶山鎮出發,加上後備箱裡麵的徐慶,六人一車,緩緩的駛出了殯儀館。
落葉歸根,是每個人心中的執念,按照馬六的意思,是想在莞市將徐慶火化完以後帶回二龍溝,但徐牧、宋嘉、範二卻是死活不同意。
無奈之下,馬六隻能把自己的車子拿出來,送幾人回去。
莞市距離二龍溝足足有一千三百公裡的距離,即使是不停歇也得十幾個小時。
在張浩與阿勝換著開的情況下,依舊是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才到達二龍溝。
深夜的二龍溝是靜謐的,車子在離村莊不遠處停了下來,而這裡,正是埋葬徐正的地方。
推開車門,徐牧帶著宋嘉幾人下了車,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寒霜,三人朝著徐正的墳墓走去。
來到墓前,徐牧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用極其沙啞的聲音說道“正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老四,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宋嘉往前走了一步,雙眼通紅的望著徐正的墓碑,沉聲說道“正哥,怪我,如果我早去幾分鐘,四哥他就不會死。”
範二想說什麼,但是他的嗓子似乎是啞的更加厲害,隻能發出“嗚嗚”聲。
三人的心中有多悲痛,或許隻有他們幾人知道,眼淚早已經流乾,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烏青、發腫,這幾天他們幾個誰都沒有睡覺。
在徐正的墓前,幾人佇立了良久,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們離開了。
徐牧帶著兩人並沒有上車,他們往前麵走,張浩與阿勝開車在後麵跟著,他們想給徐慶開路,帶著他回二龍溝。
走到村口的時候,徐牧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到副駕駛,從阿勝的手中接過了鞭炮。
深吸一口氣,他拿出了打火機,但是卻沒有點燃,他知道,這一點,就是告訴整個村子裡麵的人,有喪事兒了。
他不知道怎麼跟徐慶的父母交代,更不知道怎麼給那些待他如親人的鄉親們交代。
走到他的身邊,宋嘉拉了拉他的胳膊“牧哥,報喪吧。”
猶豫了片刻,徐牧微微點了點頭,打著火,他點燃了引線。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在深夜中響徹整個二龍溝村,讓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
聽到這個聲音,基本上每家每戶都點上了煤油燈,這是二龍溝村的傳統,如果誰家有人去世了,不管是什麼時候,隻要一放鞭炮,那整個村子的人都會去,為的是送彆,為的是見最後一麵。
半分鐘後,鞭炮聲停了。
“噗通”!
徐牧率先跪在了村口,他在等,等徐慶父母的到來,等村裡麵父老鄉親的到來。
範二與宋嘉則是跪在了他的兩側,三個人低著頭,一言不發。
阿勝與張浩則是坐在車上,打著雙閃燈,這一幕在深夜中尤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