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雨季的南洋,這會已經被大雨所籠罩著。
天際仿佛被厚重的鉛雲壓得透不過氣來,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雨如傾盆般肆虐而下,將世界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幕之中。在2號高速公路上,一輛衛星地麵通信車緩緩穿梭於雨幕之間。車燈穿透密集的雨簾,雨滴密集地敲打在車身。
駕駛著汽車的趙敬業偶爾的會把目光投向遠處的烏雲,然後說道:
“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是啊,要是雨不停的話,那火箭可就發射不了啦。”
坐在副駕駛上的於明海也跟著說了一句,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了女孩的聲音。
“於大哥,要是雨不停的話,是不是就不能發射衛星了?”
王阿信睜大眼睛看著車外的大雨問道。
“阿信,沒聽說過,發射衛星是要看天氣的,就是好天氣,都要等發射窗口,”
雖然對航空是外行,可是已經轉播過幾次衛星發射於明海和趙敬業,對其中的一些術語還是有那麼一點了解的。
王阿信有些不解的問道。
“發射窗口?這又是什麼?”
“火箭發射比較合適的一個時間範圍,就叫做發射窗口。窗口寬度有寬有窄,寬的以小時計,甚至以天計算,窄的隻有幾十秒鐘,甚至可能更短一些。”
於明海解釋著的時候,看著坐在後座的女孩,說道:
“阿信,等你再參加幾次發射,就知道了,等到了萬戶角,那裡也有科普資料,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謝謝你,等到了地方,我一定好好看看那些資料,好好學習一下。”
王阿信點了點頭,這時趙敬業則問道。
“對了,阿信,徐大主持說她什麼時候到?”
儘管趙敬業的語氣中儘是調侃,但是阿信還是語氣恭敬的說道。
“徐小姐說發射是3號之後的事情,所以,她明天晚上過來,讓咱們先到萬戶角,明天晚上她自己開車過來。”
徐小姐,徐晴是亞洲電視的知名主持人,曾經出過多次衛星發射的現場,這次南洋的太空飛船發射上天,她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作為知名主持的她,自然得到了這個主持任務。
不過,對於她來說,似乎這並沒有和男朋友在一起更重要。所以就讓身為小助理的她和轉播組一起先來萬戶角。至於她自己,當然要等兩天才過來了。
完全沒有必要提前來這裡嘛。
“那樣倒也好……”
因為對徐晴那個女人沒什麼好感,所以趙敬業反倒樂得不和她同行,他就這樣駕駛著汽車行駛著。
車輪在濕滑的路麵上沉穩地滾動,發出沉穩有力的聲響,雨刷器不知疲倦地左右擺動。
最終,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照耀在濕潤的大地上時,汽車已悄然駛出了這片雨幕的包圍,很快,他們就駛入了高速公路的岔路。
又行駛了十幾分鐘,萬戶角的檢查站映入了視線中,在檢查站內,穿著雨衣的憲兵,警惕的注視著駛來的汽車,在他們出示了證件和采訪邀請信後,憲兵對車內外進行了檢查,隨後才示意通行。
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萬戶角。
就在他們一行人進入萬戶角的時候,一輛藍色的賓果駛向了另一條岔路,那裡是通往另一個方向,每次火箭發射的時候,都會有數以千百計的人到海濱處觀看火箭發射,現在也不例外,總有一些愛好者們會早早的來到那裡,占據最有利的位置。
此時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幸運。
因為很快他們將目睹人類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太空發射。
——
11月1日,這一天,全世界有兩個地方注定是不眠之夜。
拜科努爾、萬戶角。
儘管分彆位於兩個國家,但是現在兩個國家的軍人、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們,都在為人類進入太空做著最後的準備,在科學家們做著準備的時候,宇航員也開始了最的準備。
王寶賢和林破虜兩個人,已經住進了宇航員樓。
他們在這裡接受體檢,體檢並不複雜,就是簡單的檢查而已。
作為醫生孫雲海在給王寶賢檢查身體時,他注意到王寶賢的臉色看起來比平常更蒼白。
平時話語不少而且很樂觀的他,變得非常的沉默,整個人都顯得很安靜。
詢問他問題時,他會點頭回答,或者對所有問題說一個簡短的“是”。
他和過去是截然不同的。
儘管他的呼吸心跳顯得很平靜,但是仍然能夠感覺到其內心緊張的孫雲海,則鼓勵他,甚至還主動擁抱他。說道。
“寶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寶賢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後備宇航員林破虜,如果他的身體不適的話,就會由他承擔任務。而林破虜也看著他,衝他微笑了一下。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經過檢查之後,兩名宇航員的生理讀數一切正常,作為首席醫生的孫雲海,隨後說道:
“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要討論即將到來的任務,今天晚上好好的放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林破虜把手搭在王寶賢的肩膀上說道。
“怎麼樣,晚上我們來玩局台球?”
在發射的前夜,被隔離的王寶賢和林破虜就聽著音樂、打著台球,有時候他們會聊起他們的過往,就這樣放鬆自己。
到了晚上21:50,兩人都被提供了安眠藥,以確保好的睡眠質量。
看著麵前的安眠藥,林破虜哈哈笑道。
“孫醫生,您知道我們加入軍隊後的學會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不等孫醫生回答,王寶賢就笑著說道:
“就是睡覺,隻要我們往床上合上眼睛,然後,不出兩分鐘,我們就會睡著的。”
他們都拒絕了服用安眠藥。
不過醫生們給宇航員們連接了傳感器,以監測他們整夜的狀況,在房門關閉之後,隔壁房間裡的醫生通過監測器發現,僅僅隻過了兩三分鐘,他們就已經睡下了。
晚上十一點,宇航員訓練官項行遠,走進了宇航員宿舍,站在走廊裡的憲兵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項行遠就走進了另一個房間,看著房間裡的醫生,小聲問道。
“他們怎麼樣?睡著了嗎?”
“他們睡的很香。”
從數據上看確實是如此,心跳平緩就像睡著了一樣,他們相信兩人都睡得很好。可是實際上,他們都沒有睡著,王寶賢和項行遠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林大哥,你睡著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
王寶賢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廢話,隻是輕聲說道。
“明天,明天就要發射了。”
“是的,寶賢,你真是一個幸運的家夥。”
林破虜看著天花板,他的語氣中帶著羨慕,但更多的卻是祝福,他們無論是誰上太空,隻要最先上去的是唐人就好。
聽著戰友的話,王寶賢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
“嗯,我知道,真的難以想象,我居然能上太空……我爹就是一個開小飯店的,我來南洋之前,甚至都沒有讀過什麼書,就是在鎮上駐軍辦的學校裡裡讀了幾年書,後來鬼子來了,他們都死了,學校也沒有,再後來,就來了南洋……”
在王寶賢反複說著這一切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他之所以會被選中,恰恰就是因為——他的這些經曆。
十二年前,他隻是一個懵懂少年,他和他的父母一樣,衣衫襤褸、忍饑挨餓,可是十二年後,他們在這片土地上成就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夢想。
他的經曆,正是大多數南洋人的經曆!
他的成功同樣也是南洋人的成功!他本身就是南洋夢的體現!
這一天,不僅他們沒有睡,在萬裡之外的拜科努爾發射場,加加林和蒂托夫這天晚上都沒有睡覺。由於太空飛行所造成的焦慮,蘇聯的火箭總設計師謝爾蓋·科羅廖夫同樣沒有睡覺。
其實,這一天,很多人是睡不下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朝陽的升起。
……
在萬戶角附近的火箭鎮,劉潔英,雪莉等人都來到了王寶賢的家裡,作為宇航員們的妻子,她們已經知道了明天太空飛船就會發射。
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陪伴王寶賢的妻子。和王寶賢一樣,孫雅婷也是年輕的出奇,隻有19歲的她,是四年前在舞會上認識的王寶賢,當時還是飛行學員的他穿著一身帥氣的空軍製服。
就這樣兩個人相識相愛,一年後結婚,才結婚三年,就已經有了三個孩子。
作為三個孩子的母親,孫雅婷現在更多的是對丈夫的擔心。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
說話的是萊娜,她是林破虜的妻子。
“上帝保佑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在丈夫們等待著執行任務的時候,女人們就這樣互相守護在一起,為軍人的妻子,她們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但是今天卻是截然不同的,因為這是第一次。
或許是因為太過漫長,所以劉潔英便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瓶紅酒。然後打開它,每一個人都倒了一杯。
把酒遞給大家的時候,劉潔英問道:
“雅婷,你和寶賢是怎麼認識的?他住長安,你住永安,也不在一個學校。能認識可真不容易呀。”
接過紅酒,孫雅婷說道:
“當時是假期,他和同學一起出去旅行,晚上到公園玩的時候,那天我也和姐妹一起在公園參加舞會,”